开。
眼看着男人再次张嘴要咬向迈乙,忽地一声悠长的口哨声撕裂夜空。那乌鸦动作停顿一瞬,脑袋忽然涨大、爆裂,里头的污水飞溅而出,将整间客栈染成墨水的汪洋。这种黑水带着一股腥臭味,熏得迈尹几乎要厥过去。他倒在林云熙怀里,两人一起被这股黑水冲得撞在墙上。男人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从那具酸臭的身体里,一只漆黑的乌鸦钻出了脑袋。它小跳着两步,将身上沾着的血肉甩干净,扇动着翅膀超门外飞去。
“给老子回来!”一声怒喝响起,两枚飞镖将那乌鸦的翅膀钉在地上。窗台上不知何时站了个人——他的脸被掩埋在斗笠落下的阴影里,只有一道清晰的伤疤狰狞可怖。
那男人抓着帽檐一挑,露出一对炯炯有神的黑眼睛。他相貌颇为粗犷,下巴上冒出了几点胡茬,身高约七尺,一身漆黑混入夜色就不见了踪影。他轻快地落入屋内,几步走到那乌鸦边上就掐着它的脚提了起来,毫不费劲地一掐,就掰断一只。也不管乌鸦大叫,他就斥责:“说了多少次,不许打活人的注意?上次老子给你说什么来着?再有下次,就断你半年的粮。怎么,你以为我不会这么做?”
乌鸦说不了人话,只能“嗷嗷”叫着扑扇一对血淋淋的大翅膀。男人掏了掏耳朵,所幸不听了,掐着乌鸦的脖子不让它出声。他甩了甩手,捏着鼻子左右环顾一圈,像是刚注意到迈乙二人:“嗯?哦,你们是来红瑜城的吧,没事儿住这种地方做什么?”
迈乙不敢动作,将林云熙护在身后,停下往门口挪动的脚步。
男人笑了声:“没事,我不吃人。”他瞥了眼乌鸦,冷笑道,“当然你要是怕这东西吃人,我也能当场宰了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说罢也不等回应,就听他手里咔嚓一声,乌鸦便没了动静。
“红瑜城?”迈乙盯着男人,“阁下是说洪淤城?”
洪淤城,倚靠北崖建起的一座巨大辉煌的商贾城池。不过这也已经是百年前的名声,如今城池倚靠的矿窟枯竭,南山的染果树也在几十年前为一把野火烧尽,早已是名不副实。可为求机缘造访此地的旅人还是数不胜数,他们做着为上天所眷顾,一获千金的美梦,纷纷被这城池吞噬,成为染料燃烧殆尽。这座城池就像是一张贪婪的巨口,将涌入的洪流潮水吞入腹中,嚼碎他们的四肢百骸,坠入如深不见底的淤泥般沉淀,落至难以窥测的深渊,故名作“洪淤城”。
男人“哎呀”了声,将乌鸦收进包里,挠挠鼻子:“现在好像是叫这个。”
“你说不该住在这儿,难道有什么猫腻?”林云熙没放过男人提到的细节,抱拳行了一礼后追请问前辈是什么意思?”
“别叫我前辈,怪不好意思的。而且你们不都听到那店小二说的了?他本就是给那只臭鸡打杂牵线的伥鬼,上次被我抓到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媳妇儿给喂了。”男人舔了口手指尖,闭眼竖起手指感觉了一会儿,“这客栈里有不少妖怪的气息,看来这店小二没少跟妖怪结契……嘁!”
“那乌鸦不是你养的妖物?”迈乙一愣,很快又给自己找补,“我刚听你跟它那么说话,还以为它是你的……呃、宠物?”
男人一听,拍手大笑:“你小子可真会说笑!谁没事儿养这丑玩意儿?那不过是我闲来无事抓回来探察的贱东西罢了,既然它犯了食人大忌,那我就没理由再留它一命了。”他一挑手指,两人身上肮脏的衣物就焕然一新。他上下打量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你们放这儿估计也是一死,不如跟我一同进城去?”
“你是说这城里有城?”林云熙狐疑道。
“看来你们真是对这儿一无所知,居然敢就这么进城来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过我就欣赏你们这种胆大包天的!”男人乐得拍了拍胸膛,“葬红,只要是在这红瑜城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迈乙和林云熙先后打了个招呼,就见葬红从兜里取出两枚铜铃晃了晃,没有声音。铜铃里没有响球,用一根红绳系在一起。他把铃铛抛给迈乙:“你们带在身上。它平时不会出声儿,只有用灵力摇它,才会发出声响。只有我……和少数人能听到这铃铛的声音,你们遇到不测了拿出来就行,通常见了这铃铛,没人敢拿你们怎么样。不过万一对方敬酒不吃,那就轮到老子请他喝罚酒了。”他说着冷笑一声,一股冷冽的杀气震慑得两人纷纷后退,当事人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耸肩,“废话不多说,提上行李,带你们进去。”
一楼桌椅也散乱一地,三人下楼时,几只野兽四散而去。迈乙瞥到一张桌子后,两具被吃得乱七八糟的小儿尸体,一时毛骨悚然,双手合十在心中默祷几句佛经。林云熙也瞧见了,只多看两眼,迅速收回了视线。而走在最前头的葬红则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径直向店外走去。
出了店门两条街的路口,一根三人高的木桩将路口一切两段,从路口的一角倾倒,其顶端扎在对角二楼的屋檐上。葬红先是走到木桩扎在地上的一端,冲两人招了招手:“跟着我做。”然后他沿着木桩走了三步,双手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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