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蹒跚地走回空旷的矿场地表,站在员工宿舍下,默默地仰起头,在一片黑暗的四方格窗户中找寻属于他的那一盏灯。
没有。
就连安爷爷的那间,灯火早已熄灭了。
安旭早知如此,却还是看了很久,久到后颈僵硬,低头困难。他自兜里拿出一颗被削得圆润剔透的小石头手链,上面串着的石头光滑无暇,仿佛被人磨了很久。
手链侧边旁边贴了一张歪七扭八的小纸条,上面的字毫无字体架构,仿佛快要散架的稻草人;而因为和周雁山的推搡,那张没被送出去的纸条也变得破破烂烂的。
‘十八岁生日快乐’
最后的‘乐’字被石头割破了,从当中直接裂开。
安旭扯下小纸条,一把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嚼了嚼,仰头,吞了下去。
乐什么乐。
都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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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空气黏黏糊糊的,像是要把衣服牢牢地沾在皮肤上似的。
夏旦和温凉互相靠着睡着了,认床的柴少爷了无睡意,闭目养神只换来了烦躁,他不耐烦地睁开眼,暴躁地挠了挠背,蹑手蹑脚地起身,准备到屋子外面做几个俯卧撑清醒一下。
可外面的空地却被人占了。
周雁山双手撑地,大头朝下,笔直的双腿如剪刀,直冲天际。她脸上充血,双眼含泪,表情却是极力压制的平静。
柴少爷差点以为见了鬼。
“喂,你大半夜的,在这儿吓人?”
“哦,我在哭。放心,不是因为你讨人厌的原因,只是想我爸和我姐了。”
“他们”
“怎么,想听当时他们是怎么自爆的?”
周雁山双腿稳稳地落回地面,她理了理蓬乱的短发,平静地叙述着,用碎片化的语句拼凑出那令人心悸的现场。
柴绍轩听得头皮发麻,掐着自己没有出声,最后干脆死死咬着牙关,忍下后脑勺酥麻的膈应感觉。
周雁山敲了敲胸口,强压着难受,转头看了少爷一眼,竟被那副蠢样子逗得弯了弯嘴角。
她抹掉泪痕,轻声问。
“几点了?”
“啊,十二点了吧。”
柴绍轩讷讷地说。
“是么。”
周雁山若有所思地垂了头,在地上用小石头摞了一个圈。
“这什么?”
“生日蛋糕,听说以前人过生日都吃这个。也不知道什么味儿。”
周雁山用手慢慢地摆着那些小石头,却怎么也摆不出一个完美的圆。
过了许久,她终于放弃,手一扬,掌间的小石头簌簌掉落,像是扬了一场不起眼的沙。
“我和阿旭不擅长这个,姐姐和书呆子摆得比我们好,简直像是眼睛里搁了一把圆规似的。”
周雁山撑着头笑,眼睛里撑着眼泪,却没掉,愣愣的。
柴绍轩震撼了。
他想说,弄个蛋糕有什么难的。
柴少爷偷偷摸遍全身上下,却也没能找到一块钱。
阔手阔脚的大少爷,第二次体会到了缺钱的窘迫。
“这样吧,等你们自由了,我我请你吃一屋子的蛋糕。”柴绍轩拍拍胸膛,“我的承诺,很有价值。”
周雁山上下打量着少爷脏兮兮的脸,眼角眉梢都写着‘不信’。
“真的,我家很有钱,我”
柴少爷马上就要自爆身份了,可他生生忍住了。
他曾经发过誓,不靠老爸。
再说,这个矿场工人的悲惨工况,极有可能是老爸造成的。
如果真是老爹领导方针的错误也就是说,他间接导致了面前女人亲人的离世。
想到这里,柴少爷该死的愧疚感立刻上头。
他纠结半天,支支吾吾地没说出一句安慰的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趴在地上,埋头动笔写着什么。
半分钟后,一张潦草的欠条被塞进了周雁山的怀里。
‘欠,周雁山一屋子蛋糕。以此为据,一定兑现。’
没有署名,只是盖了个泥手印。
周雁山拿着欠条左右前后上下地看,似乎从没见过这样没头没尾、不知所以然的欠条。
这样儿戏的承诺,却被小少爷写得如此掷地有声。
可正是这样,才让人感到好笑、又有些感动。
周雁山扬扬纸条,哭笑不得地说:“我收下了,蠢狗。”
柴绍轩得意地抬了抬粗眉毛。
他转身,再接再厉地忙活着。
周雁山好奇地扒在他肩上,忽得怔住。
笨手笨脚的柴二哈,竟然摆出了一个完美的圆,肉眼所见,直径均一,无懈可击。
“一年是一年。”柴绍轩红着脸说,“这个,先送你。”
周雁山蓦地站起。
她迈进小石头围成的圆圈内,转身一舞,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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