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尤斯捧着画端量了好一会,时间长到施世朗由开始的狐疑到慢慢有所期待。
最后,他从画里抬起头来,迎上施世朗的目光,对他善意地笑了笑。
“年轻人,画得不错。”
自那以后,施世朗过得不至于那么凄凉了,至少可以从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搬到一个可以在夜里点灯睡觉的公寓了。
只是,他拮据的生活现状仍然没有得到改善。
只有盖尤斯赏识他的画是没用的。
施世朗想,盖尤斯说得对,他真正应该感谢的是那位让他出名的华人买主。
那是在一次慈善性质的无底价拍卖会上,前面大家的画作都被高价拍走了,剩下的就是他们这些没有名气的小画家。
谁也没有抱太多的希望,盖尤斯事先也跟他打过预防针,只是希望通过这次的机会,争取让更多的人可以看见他的作品。
谁也没有想到,在那场拍卖会上,他的《西窗》被一个匿名的买家以将近八位数的高价拍下。
这个消息一出,瞬时引起了艺术界的高度关注。也正是从这里,画家采尼正式走进了公众的视线当中。
由于施世朗此前从未在公众场合露过面,出名以后只通过盖尤斯对外发话,因此更是引发了大家对他的好奇,除了对他独树一帜的创作风格的追捧,还有诸多对他身份的猜测。
有人说他是当地的一名年轻画家,因为他的画风很现代很新颖;也有人说他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英格兰画家,因为从他的创作中,可以看到早期立体主义的影子。
还有人说,他是一位来自亚洲的画家,因为他画作里面的那些景致,尤其是成名作里的那扇西窗,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西式建筑,而外面落着夕阳的西天,看起来也极具东方美学。
总之,外界的猜测越盛,采尼的名气就越高。
而对于施世朗来说,由于他早已有过少年成名的经历,这一切倒没有令他感到太过梦幻。
他唯一想要知道的是,那位华人买家的身份。
他曾经拜托盖尤斯去了解过,但主办方出于对买主低调意愿的尊重,只透露了这是一位名字里有三个字的华人买主。
其他的,施世朗就无从得知了。
今后,他能感谢这个人的机会也是渺茫。
几天前的一个凌晨,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若放在从前,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扰他清梦,他铁定会将对方骂得狗血淋头。
但在三年以后,他最多也是闷声不吭地接起电话,然后等着对方开口。
电话那头有些不太悦耳的电流杂音,缓滞了一会后,施泊文略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世朗,该回来陪我看日出了。”
挂下电话后,施世朗有些迟缓地将脸转向窗外,看见黎明的天空出乎意料的豁亮,像是谁把电脑显示屏的亮度调到了最高,刺得他眼睛生生发疼。
那一刻,施世朗强烈而清楚地意识到,这他妈的鬼日子终于结束了。
这是一个春日的下午。
汤岫辛前段时间在医院忙得分|身乏术,现在终于闲下来,难得可以享受一个清静的周末。
花园里,他合眼臥在躺椅上,头顶柏木的树影宁穆而平静地落在他脸上。树叶之间,阳光的色彩时隐时现。
今年刚满一岁半的汤从文正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玩皮球,拍着拍着,那只淘气的皮球从他手里跑了出去,沿着石子小道一路往外逃。
汤从文慢吞吞转过身来,有些迷茫地看向汤岫辛。
“爸爸,球跑了。”
汤岫辛依旧闭着眼,抬手指了指花园的栅栏门,不急不慢地说一句:“去捡回来。”
汤从文“哦”了一声,随后迈着小步子,跟只小企鹅一样,不太稳当地往外踱去。
大概过了五分钟,苏简从屋里出来了。
她来到汤岫辛的身边,在他身旁坐下以后,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上衣,随后在他额上印了一个清凉的吻。
汤岫辛不用睁眼也能准确摸到她的双手,将柔软的它们裹入自己掌中,然后温柔地抚摩着。
苏简看了他几秒钟,稍微侧了侧身,躺下来靠在他身上。
汤岫辛换了一个姿势,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贴着她的前额说话。
“终于没那么忙了,下个月有时间,我们出去度假吧。”
闻言,苏简嘴角抿了起来,挨着他的下巴颏说:“你有空了,不代表我就闲下来了呢。”
听此,汤岫辛脸上立时浮起了无奈,很快又变淡了。
“我这不是在询问苏辩的意见吗?”他压扁声音说,“我是苏辩的跟屁虫,苏辩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苏简近近注视着汤岫辛的面容,帮他拨开覆在眼角上的碎发后,笑着说:“都当爸爸的人了,说出来的话怎么还这么男孩子气?”
“爸爸跟男孩是可以共存的。”
“在宝宝面前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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