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机又响了,电话轰炸起来简直没完没了。他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他于是接起来,听了一会儿,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我给他做口型,问他是谁,刘禹城动了两下唇,是傅文。接着他眉头拧起面露迟疑,犹豫了一会儿将手机递给我:“他要跟你说话。”
我狐疑地接过来放在耳边,那头悉悉索索一阵,接着传来一道低磁男音:“小羽。”
浑身过电似的打了个激灵,接着飞快把手机甩开,刘禹城被我这举动吓了一跳,我惊恐道:“有脏东西!”半晌,刘禹城迟疑地捡起了手机,手机质量挺好,居然没摔坏,屏幕显示通话仍在继续。刘禹城犹豫了一下,将手机放到桌面上点了免提。
那头没有声音,他跟我对视一眼,像是很奇怪我刚刚听到了什么。我环着胸不说话,电话里头终于再次有了动静:“……小羽,哥哥已经派人过去接你了,乖一点,不要到处乱跑。”
依旧是那道声音,刘禹城听完比我还像见了鬼,他面皮微微抽搐扭曲,一种很惊恐的神情在他脸上逐渐形成——这道声音是傅寒生的,这可不就是白日见鬼么?
刘禹城反应比我还大,他一屁股软倒在沙发上,脸色白得能立马拉去演一部《鬼来电》。能靠得住的还得是我,我也坐到沙发上,凑近听筒沉声问:“你是人是鬼?”
那头的傅寒生笑了一声,听到他的笑我就窝火,这个人总是能轻易点燃我的怒火:“我是哥哥。”
尽说些废话,我管你是屁。“阿文呢?还活着没有?”我问,“让他接电话。”那头顿了顿,叹了声气,随后就换了道声息:“小少爷。”
“这事儿真的假的?”大约是因为傅寒生的幻影时常在我眼前蹦跶,我没有很惊讶。
那头的阿文回答道:“是真的,小少爷,大少爷没有死。”我闻言怒从心头起:“为什么没有死,你让他去死!”说完啪一下挂断电话,扯起一旁失魂似的刘禹城:“走。”
他抬头望我,目光茫茫然:“去哪儿?”
“离开这里,随便去哪儿。”我烦极了,“傅寒生的人应该很快就过来了,趁这会儿赶紧走。”
刘禹城怔怔地点头,我嘱咐他:“买机票,多订几张,把这几天的都订了。”他明白我的意思,马上拿起手机操作起来,不仅订了机票,还订了一些去其他地方的火车票。订完票后他接着从沙发底下拖出一个箱子,一打开,里面全是捆好的现金,还有几张卡和几部手机。
“卧槽。”我喃喃:“你这玩意儿能过安检?”刘禹城笑了声:“有备无患嘛。”
“怎么走呢?”他问。我一转眼珠子,敲板道:“我们坐船走。”这里恰好有一个港口,远远地都能听到鸣笛声,坐船的话慢是慢了点,但胜在神不知鬼不觉。
47
我很少坐船,尤其是这种大型游轮,我对它的最深印象大概烙印于高中时候看过的电影《海上钢琴师》中那艘巨大的virgian号。
电影中豪华的庞然大物,伴随着摇晃的风和雨,流泻出轻缓的钢琴声,那些晦暗优雅的画面使我微微期待起这次旅程。事实证明我期待得太早了,本以为这次海上之旅多少会带着漂泊的浪漫感,但我万万没想到自己晕船晕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刘禹城进房间时我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他将端着的餐盘放到桌面:“我给你拿了点吃的过来。”
我虚弱地摇摇头,并不说话,怕一张口魂就从嘴里飞出来。刘禹城眉毛忧愁地拧起,温声劝我好歹吃点。我不是不想吃,我是吃了很快就会吐出来好不好,这两天吃啥吐啥,几乎都要把胆汁给吐出来了,为了少跑几次厕所我索性不吃东西了,两天下来命都快丢了一半。
我敢说我从出生以来没遭过这么大的罪,吐到眼前都开始出现我妈那张慈爱的脸了,两天下来人都吐瘦了一圈,这笔账必须算在傅寒生头上的,一想到这种日子还要过半个月我就恨得滴血。
我恹恹地靠着枕头,表示自己头晕脑胀需要再睡一会儿,刘禹城叹了口气:“那你好好休息,我在这儿陪你。”
我不置可否,身子往下一滑,抓着被子闭上了眼睛。沉入睡梦之前,有双手贴了贴我的脸颊,我有些贪恋那掌心的温度,情不自禁地追逐着蹭了蹭。
48
做梦梦到我妈了。
49
我和傅寒生都长得更像她,这足以证明我妈有一张多么得天独厚的脸蛋,她皮肤生得白,身上很香,双眼总是弯着,温柔便从那双多情目中倾泻出来。
她挺爱我的,当然也爱傅寒生,就是不知道她更爱谁。我梦到我们还一起生活在老宅子里的时候,她拿着我的试卷,满脸笑意地在餐桌上念我的作文。我臊得吱哇叫,伸手要去抢试卷,我妈乐得合不拢嘴,把手高高扬起来,她叫傅寒生的名字,把试卷递给了他,然后伸手将急躁的我环抱住了。
她的怀抱软软的,泛着柔和的香气。我感到心碎,不是她令我心碎,也不是这段记忆令我心碎,而是因为一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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