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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9 / 11)

院里的丁香花落尽,日子也是数着那花的花期过完的。

花开时的盛景仿若昨日,丁宁在小院外用着竹编筐晒花。花恰好是在公子失踪前摘下的,早晒得脱了水,干花碾粉的活拖到了现在。

她原是想攒着和公子一起消磨时间的。她太好动了,也就做这种事的时候能消停片刻。

丁宁手握棒槌抱着瓷瓶,本该高高兴兴碾花粉的。小姑娘愁眉苦脸蹲在角落无心做事,呆望着医师的药碾子,看人捣药。

旁边陪她一起呆看的,还有个长得水灵的傻女人。跟着二公子一道回来的。

“我问你啊,到底是什么人要害公子啊?”丁宁拉着那女子,杏眼微怒。

谢兰玉被谢骁从灵玉观带回来,闭口不谈这一个多月内发生了何事。丁宁躲窗子边偷听才知公子的腿约是废了。被人下了毒,髌骨也受了很重的外力撞击,以后是无法行走了。医师不露口风,二公子不许对外说。

唯一的线索就落在了这女人身上。傻女人颈上挂有一块写着岚字的金锁,大家就都叫她小岚儿。

撬开一个傻子的嘴倒是不难,难的是她不通人事,说的话不能作真。

“我杀了人。”小岚儿说这话时面无惧色,眼里尽是快意。

“不对,是有人要害公子,你救了公子,杀了坏人。”丁宁很确定地扳正她的脸对她说,也不管她能不能懂。

小岚儿于是也笃定地跟着点头。

“那人是谁?”

“姓颜,他说的,姓颜。”这句倒是对上了。

丁宁决定对每个姓颜的有仇报仇,迁怒全天下姓颜的都不是好东西。

“伤药也治不好公子的腿了么?”丁宁低垂下眼角,感觉要哭了,问苏医师—神医谷的弟子,镜方亲传的医术,连他也无计可施。

丁宁十岁时被养父卖掉,遇谢兰玉才有了安生日子。她没去过太多地方,都是听公子说、看公子作的画。说起江南风光、畅谈塞北人情时是多么地潇洒自在,她自然是想公子能摆脱那沉重的玩意,想去哪便去哪。

“你们公子都不在意,你个丫头为何如此介怀?”苏羡青实在忍不得这小姑娘的碎嘴。

也就是谢二怕她吵到谢兰玉休息,才将她打发过来扰他的吧。长得倒是聪明毓秀。这一点上苏羡青决定不与她计较。

“事已至此了,公子除了说不在意,好叫我们放心,还能如何?”小丫头红着眼眶,眼泪汪汪。

“你这倔丫头,怎么不信你们家公子是真的胸襟开阔呢。”

“那是你没看到过公子练习走路的样子。”丁宁觉得这苏神医真是轴,难说通。将注意转移至她的香囊上,她要做好看些,多放点香料。

屋内。

已回来半月余,谢兰玉仍是夜夜睡不好觉。因膝盖实在疼得厉害,碰不得,也无法消解疼痛。麻醉药用多了上瘾,且影响神智,他不能依靠药物缓解病痛。

谢兰玉心如死灰躺床上,这下真成残废了。人总是贪心不足的,当初卷进萧洵与颜党的交锋,他自知后患无穷。萧洵是国之栋梁,他若死,对朝廷损失惨重。权其轻重,这也是万不得已…

这次遇俘,也是因颜党的残部认出了他。心气不顺拿他开刀,幸得了那姑娘出手,不然他这条小命难保。

谢兰玉疼得要命,实在睡不下,准备拿本书来解闷。虽说这人遇难时真的只想死了好,可死不了就要熬。他也免不得发起牢骚,照这样下去,不出一年,他就得魂归故里了。

谢兰玉费力挪动着撑坐床头。谢药罐子尚且病重。他那纤细的胳膊也使不出多大力气,仅是点个灯的动作,已大喘着气力竭。

照着烛光看起了书,将注意转到书上,心思慢慢静下来。待书翻到了末,谢兰玉阖上了眼。

烛泪滴在桌上,火光逐渐暗淡下去。夜里无光,只见闭目养神的人,蹙着眉,疼得额头冒汗。虚汗浮白面,黑瞳沉静如水。黑白分明得宛若一幅墨色点染的风景画,意与形皆有,叫人一眼看了就难忘掉。

造化弄人。腿上细密如织的痛感,疼得他实难以入睡。谢兰玉兀自打了个寒战,殊不知阖眼养神也是件熬人的事。

谢兰玉心思重重,左右睡不着。他脑子里想的事情多也不多,赶一起的时候就忍不住不去想。

若有高于人的意志的存在,摆布着世界的一切,那些看似坚固的东西:意志、规则、权力,在天数面前就脆弱不堪。历史永远向前,那他的时间因何出现了错乱。

那本天书中,不知所云甚、言有尽意无穷的地方,令他无法知悉全貌,老天似乎与他开了个很大的玩笑。

世界之大,总有涉猎不及。他为何重生了,这事情诡异得很,谢兰玉想不明白,且越想头越痛。人之命途,时事异也。若是这样身不由已而又被病痛困扰的一生,重来一回岂非煎人阳寿?

在他失踪的这段时间,韶水治理在冀如息的统率下如期有条不紊地推进。谢兰玉修正后的河流规划图更详实,标注了每条河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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