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笑意盈盈,朱唇轻启,“燕景明。”心里想着,这中原的公子着实可人,比他们辽国的女子要讲理,说话不紧不慢地,腔调好听。脾气也好,文秀得惹人亲近。
燕景明是抹了脂粉的,看起来和女子一般肤如凝脂。男子生来本要皮糙肉厚些,但这长安来的公子真是似玉琢的。
燕景明生了色心,也不知那脸面和腰身,摸起来是否也如玉一般的质地。不由得十指搭上谢兰玉的肩头,谢兰玉像只受了惊的猫,吓得丢了茶盏,瓷物件在桌上旋了好几圈。人顺势被他带起离了凳。
燕景明将谢兰玉步步逼到了墙角,看着谢兰玉睫羽微微扇动,仿佛扫在他手心。
他怕再近一步会吓到谢兰玉,只好暂且忍着,说回到正事。“公子是只想救谢相一人,还是陈朝此次被关的所有使臣?”
“燕姑娘,你先放开我再行商量?”谢兰玉被她拢着腰肢,白净的薄面羞红。他穿的宽袍经人一握,将细腰的诱人曲线勾勒出来。
燕景明只一笑,就松开了谢兰玉,举手散发着浓香。“公子,我辽国将士被阿保机俘虏,我此行和公子一样,也为救人。所以想借涿州军的威名里应外合。”
谢兰玉听完轻笑了一声,“燕姑娘,我是个富贵闲人,没有调遣涿州军的本事。况且,陈朝与纳真现为盟友,没有交恶的道理。”
两国结盟虽未成,但涿州军是断不会与辽合作的。谢兰玉原本的打算是在今夜见父亲再作决定。来云州前他派了祁山去涿州找温扩。两次出使已经足够表明陈朝和谈的态度,而今局势有变,纳真若执意不放使臣,最后只能请旨出兵。
“公子可知,阿保机势力未稳,手下王爵各怀鬼胎者不在少数。我知的便有耶律洪和卫律,宫宴前,他们会搅起一场风波。何不趁着他们内乱,放这一把火,除去纳真的精锐?”燕景明的算盘打得好,不动一兵一卒,坐收云州城。
“你到底是谁?”谢兰玉想带走不到二十个人并非难事,借乐坊的身份出城,城外涿州军便可接应。他等的是一个合适的时机。若真是纳真内乱,倒是等来了东风。
“我是辽都上京丝乐坊的燕景明,公子不相信何必反复问我。公子只需替我向温扩递一封信,而我帮公子你隐瞒身份,我们的合作便算达成。至于温扩愿不愿意助我夹击云州城,不关公子的事。”
燕景明将信放下,“公子今夜要找人,我武功不差,可与你同行。多个人多出一份力。”
“那多谢燕姑娘了。”谢兰玉倒也爽快,像是怕这个揽白工的人后悔,当即应下。
云州城的天黑得迟。巳时,暮色四合。
使臣被安置在东殿。
在二人准备去东殿时,随行的贴身丫头突然来通报,“姑娘,大殿宴请王侯与使臣,请姑娘去殿前献舞。”
燕景明面色不郁,回了句“知道了”便先遣走丫头。他还得耗些时间去梳妆打扮,本有些心烦。看谢兰玉映着红烛正在发呆,清风拂面瞬间没了怨气。“公子,带上你的琴与我一同去吧。”
谢兰玉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她的琴师,于是点点头,抱上琴同燕景明一起去她屋。
行至暗处,燕景明见他绊了几次,伸手牵住谢兰玉。
谢兰玉却没出息地别扭了一路。直到走到院落才想明白,人姑娘落落大方,他这番姿态倒显得矫情。
谢兰玉心思全在脸上,燕景明倒没想太多。谢兰玉的手握在他手里,被人当玩玉一般也毫无所察。
燕景明精心弄妆,谢兰玉在外面等着。等她红裙摇曳生姿出了屋,走到谢兰玉身边,才缓缓将面纱揭了去。
眉眼俱笑,活像个勾人的妖精,刚从兽皮里褪出人形来,别有用心的步子踩着人心魂。“让公子久等了。”
谢兰玉自然也觉得这燕姑娘好看。只是见惯娇小的女子,眼前比他高出一头的女子,比起对美的欣赏,心下一念是离得远些。
燕景明见谢兰玉一退缩,蛾眉一蹙,不高兴了。
“公子,我不好看吗?”燕景明拢上谢兰玉,强迫他又离更近了些。
谢兰玉畏于燕姑娘的热诚,又碍于她的情面僵持着不好再退。燕景明见他乖顺,不再从人嘴里讨便宜。两人相安无事地由人引去大殿。
宴席上。
酒过三巡,酒量再好也喝得人醉态熏然。酒量差的已经开始不辨男女了,谢兰玉一曲奏罢,下去时竟有人动手动脚扯他衣衫。谢兰玉按着衣襟,这身倜傥的衣袍现在成了麻烦。连指上的玉扳指也被喝醉酒的漠北汉子给摸走了。
谢兰玉来时一眼找出父亲,并未急着相见。等无人在意时,父子找了处僻静的角落。
谢贤见谢兰玉先是惊喜,再就是哀叹。谢兰玉身子弱,谢贤的担忧非是空穴来风。“意气啊兰玉。为父定会平安回京的,你要相信父亲。你来此一趟委实不妥啊。”
谢兰玉紧抓住父亲的手,“父亲,纳真恐有内乱,你们留在这里会遭到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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