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时出诊,几乎未见过府内旁人。莲心是王府内的丫鬟,据她说,王爷是她的贵人。八年前唐龄尧从云州荒地捡回她一条贱命。小丫头机敏活泼,话密却不招嫌,于病中之人也是解闷的乐趣。
谢兰玉骨子里仍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这一趟西南之行他怜惜府内的女眷,带出门的都是男丁,路上也就把长盛当贴身丫头凑活使。总归是大男人,不如女眷得心顺意。如今在王府暂住,唐龄尧调了莲心服侍,束发更衣不无妥帖精细,不只是谢兰玉省心,长盛也闲了下来。
今日谢兰玉乌发半束,玉冠更显发丝如绸。靛蓝长袍领口袖口银线滚云边,真正是世家子弟的用度。来时路上谢兰玉总是青带随意束发,清淡如荷,书卷气浓。经莲心一手容饰真正是人间富贵花,见之忘俗。
莲心拿好玉佩为其系上腰,一抬头正对谢兰玉低头。身在窗子一侧,半边沐浴在光里,晃眼得很。
也不怪府中下人们纷纷议论,公子长得实在是好看。她看了这么多面,但人在眼前,仰息的观感无端叫莲心呼吸一滞。稳了心神后,莲心重新理织银线绣莲纹的束腰。扶案站着的谢兰玉身量也高,稍加注意,他低头就能看到莲心面上的羞红。
前几日他身子虚,整日憋在房内,非躺即坐不见风,饶是瘫子也憋出病来。这日,难得得了镜方准许,谢兰玉可去后苑走走。
邵游原要和长盛一左一右扶着,被谢兰玉笑着推拒了。邵游难掩失望,伸出的手没收回去,像根枯枝斜出来,眼神却跟着谢兰玉那笑带着人走出屋。
人参鹿茸的补药供应得足,又经神医妙手,谢兰玉身子恢复得不错。虽然病中又清瘦了不少,但出了房门,自然神清气爽。
被长盛扶着,谢兰玉步子极缓,衣带飘逸,端得姿态极斯文,文雅又好看。
因气力不足喘得厉害,那样子一看就是病秧子,不会被人误解是故作姿态。跟后的邵游只见过谢兰玉端坐时的模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而后看花草看园子也寻不出滋味,就一直盯着谢兰玉看。
沿着石桥走,十多步的距离,被谢兰玉硬是拖长了,但仆从们徐徐跟在后面无丝毫不耐。
唐继云在百花丛中坐,怀中抱着他最爱的白猫。通体雪白,被主子抚着头,湖蓝的猫眼也睁得滚圆。这猫不亲人,平日也不爱被人摸脑门,偶尔发发善心顺他意。唐继云又气又笑,他这是养了只祖宗,还得看猫心情。
猫主子又从他怀里挣脱了去。唐继云随后从石凳上起身,极目四望。
看到了王府的贵客,正向后苑走过来。唐继云踱步走过卵石小路,拱手作揖道,“谢兄。”
谢兰玉见了人,冲人微微点头,将三分残演至八九分。走了一段路原就喘得急促,注意全在足尖和路上,垂眸时神色认真。貌若不自知,吃力咬着唇,走得艰难。
到得故园春正好,桃腮杏脸迎门笑。唐继云头回生出,吟诗作对并不是全无用处。
“这仆从属实蠢笨没眼见。谢兄,不如我将身边顺手的仆从供你驱使。”
唐继云上前扶住人时,责怪了他身后没眼力见的仆从。一人没个用处,后面其他人全是摆设么。
谢兰玉护内得很,当下为长盛和邵游说话。脑中一闪而过的婉拒也忘了。
唐继云一手承上谢兰玉的手心,一手绕过后背,握住他的肘弯。唐继云做得太顺手,谢兰玉也没觉出这有什么不合适。这一段路也不长,等到坐下不消片刻。
谢兰玉刚坐下,一道迅疾的两掌大虚影幌过。腿上便蹲了只白猫。粉/嫩的肉爪陷入衣料,它也不管人是乐意还是不乐意,蜷着猫尾巴成一团球,拱起的脊背弯成弓状,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用爪子探了探,高贵冷艳地伏下脑袋。
唐继云一瞬惊讶,立即面露宠溺孩儿般的慈父目光,“谢兄,看来你很受喜爱呢。”
谢兰玉对着这只不请自来的小家伙,覆手顺了来回。没想到这一个撩拨就停不下来了,白猫用湿润小巧的鼻尖拱着他的手,被迫迎上毛茸茸的猫脑袋。见人不解风情,又仰头探出红舌,一下接一下地舔他的手指。
“谢兄不知我的这只猫,生性不亲人,对我都是不佯不睬的。”
谢兰玉对猫的兴趣不比对茶,宽袖遮了点猫身,猫叫也渐小。直夸王府的后苑如何匠心巧思,这茶是好茶,产自哪,水要如何煮。
唐继云不好茶,对茶研究并不深,但他尝过不少好茶。记性又好,旁人提一嘴就能记住,与谢兰玉论茶也能对答如流。
唐继云眯眼看了一会儿猫,又看了看谢兰玉。谢兰玉是个懒性子,迎合几下就停手了,留猫在腿上讨爱/抚。
尖细的叫声由不可置信到委屈巴巴。薄情郎啊。
唐继云对茶经也能侃侃而谈,各地的茶因地制宜,茶品各有千秋。唐继云与谢兰玉谈及的是不受天气等条件制约,在环境艰苦的北地也能种出上好的普洱茶的秘法。
言及起兴的事物,又以为遇到了知音,谢兰玉不禁面露喜色,难掩兴奋。热茶一并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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