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着众人的目光,拿着旧报纸和清洁剂来到水族区。
玻璃其实很乾净,就是靠近水族箱底部的地方总有一排明显的手印。
他只得委屈他自称一八零,实际上只有一七四的大长腿,蹲下来,最後觉得用跪的b较方便,他便跪在地上,用清洁剂在旧报纸上喷了几下,乖乖地擦起玻璃。
现在是平常日的下午,宠物店依旧人声鼎沸,一对母子路过他背後,小男孩童言童语地开口:「马麻,为什麽那个大葛格要跟鱼鱼下跪?」
「嘘,不要乱看。」
我只是擦个玻璃了我做了什麽?他不懂,还是只能继续擦玻璃。
水族区的范围很大,要是想把水族区的玻璃全擦乾净,不花上一个下午的时间,办不到。他总算明白前辈的苦心,越是明白他越想扔报纸。可是脏报纸扔在洁白的磁砖上,要是把磁砖弄脏了,还是得要他拿拖把来擦乾净。
不为什麽,菜就是他的原罪。
好不容易熬过了婆婆妈妈们最喜欢把水族区当成水族馆,带着小孩子,一边盯着价目表上的手写字,一边教小朋友认识水中鱼的这段尖峰时刻,他感觉自己的心灵已经很久没有这麽宁静。
静到他都能听到广播响起的旋律。
鱼先生常常固定待在同一区盯着水族箱里七彩斑斓的各种热带鱼,一看就能待上好几个小时,只有偶尔会起来借个员工厕所,再回来继续看。
没人知道鱼先生为什麽这麽喜欢来店里看鱼,据说上一个问鱼先生需不需要服务,店里有专人可以到鱼先生家打造一个家庭水族馆的人已经离职了。
他已经很努力地把鱼先生专区排在最後一个地点,以为能够拖到鱼先生离开之後再去擦玻璃,没想到鱼先生今天待得这麽晚。
转过一个挡在路中央的水族箱,他看见鱼先生坐在板凳上,那样子才叫做真正的委屈了鱼先生一百八十公分的大长腿。
伴随着全场广播相当符合水族区的一首歌,他想,他有点眼花。
他怎麽会觉得鱼先生好像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沉在水底,唯一陪伴着鱼先生的只有四处游来游去视鱼先生为无物的热带鱼。
看鱼仔在那游来游去,游来游去,我对你想来想去,想来想去。
他听过这首歌,但是他的台语很破,当初只觉得卢广仲是不是得到了周杰l的真传,即便他们根本没有关系,总之就是他以为卢广仲在唱这句话的时候含了卤蛋,直到他後来看了歌词,问了台语b他还不破的人,才知道「游」跟「想」的台语发音很像。
他心里突然浪漫了起来,鱼先生盯着热带鱼游来游去,是不是心里也在对什麽人想来想去?
哇,忘不掉的前任,一定是前任对不起鱼先生。他没来由地这麽觉得。
不过现实依旧是残酷的,姑且不论卢广仲的鱼仔已经游到什麽地方去,其他地方的玻璃他已经擦完了,他现在该来处理这一片水族箱底下那些活像七月半闹鬼的小手印。
他故作镇定地拿出一张新的旧报纸对折好,喷上清洁剂,正准备蹲下来时,他想到鱼先生,再想到他虽然是蹲下来,但有只脚的膝盖其实是跪在地板上。他想起小时候陪老妈看过的古装剧,里面的太监都是这样跪皇帝的。
於是他调整了姿势,别扭地站在玻璃水族箱前和里头的各se热带鱼大眼瞪小眼,一手扶着膝盖,另一手擦着水族箱的下缘。
他不知道这画面看在鱼先生眼里更加诡异。
後来他知道了。
因为他看见水族箱玻璃上的倒影,站起身的鱼先生脸上挂着似乎没想过要藏起来的微笑,提着小板凳走过来。
「你要不要坐着擦?」鱼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很好听,不会太低,语气还有点温柔。
听着听着就觉得是个好人。
只是他脑海里响起的音乐却是来捣乱的周杰l哼着爷爷泡的茶。
「谢、谢谢。」他讷讷地谢了鱼先生的好意,鱼先生便把椅子放在他身後,一个只要他坐下就可以坐到的位置。
然後鱼先生就离开了。
从那之後,他积极地包揽所有水族区的工作,也很认真地跟专门负责水族区的大前辈讨教照顾那些杂七杂八鱼种的方法,大有抛弃可ai又毛茸茸的四脚哺r类生物,投奔海洋的打算。
……水族区不包含两栖动物,那些被归类在爬虫类。
「说好的跟鱼先生介绍狗饲料一雪前耻呢?」前辈问。
「我觉得我好像谈恋ai了。」
前辈沉默了一下,「非常循序渐进,先相思再谈恋ai。好吧,告诉哥哥你ai上的是哪一缸里的哪条鱼?我看看能不能问店长打个折卖你。」
他:「……」我看起来像是会谈人鱼恋的人吗?
前辈笑笑地朝他摆摆手,「行了行了,现在放你一马。」
「感谢大侠不杀之恩。」他拱手作揖。
前辈被他的回答戳到笑点,笑得很夸张,一手搭着前辈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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