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喃喃发问着,却不待柳莺莺回话?,便又见她继续自说自话?道:“我当年也是在及笄后嫁给老爷的,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孟氏喃喃说着,说话?间,间杂着几声咳嗽声。
话?一落,见柳莺莺不言不语,忽而?道:“你怎么不说话?……”
柳莺莺蠕动?了下唇角,正要开口,便又见孟氏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直接打断了柳莺莺的话?语,继续问道:“听说你还会凫水?”
孟氏的声音温温柔柔,虚弱无力,像是在自说自话?,又像是在跟柳莺莺唠家常般,顿了顿,又笑着道:“我历来钦佩会凫水之人,你可知为何?因为当年我落水后,正是被老爷亲自救起来的。”
说到老爷,孟氏苍白虚弱的脸上仿佛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绯色,那双枯黄的双眼提到这二字之时,仿佛清亮了不少。
“那是在一个刺骨的冬日,月湖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我不慎滑倒落入湖中?,那日的水可真凉啊,严寒刺骨,冻得?我瑟瑟发抖,我本以为我那日定?要被淹死了,被冻死了,可这个时候老爷出现了……咳咳咳……”
孟氏眼神温柔的说着,瘦骨嶙峋的脸面上透着一丝追忆和幸福,只是说着说着便又承受不住,继续咳嗽了起来。
春眠立马凑上去拍她的背,又喂水擦拭,孟氏缓了缓后,看向?对面柳莺莺再次问道:“你为何不说话??”
柳莺莺确定?这次对方是想让她说话?了,想了想,勾了勾唇道:“夫人与五老爷真是……天作之合。”
孟氏闻言顿时满意的笑了,只是笑着笑着,那瘦骨嶙峋的面容上竟有片刻扭曲,而?后又抬眼将视线落在了柳莺莺身上,将她定?定?打量着,忽而?冷不丁开口道:“你比画像上更美,美到连我见了都挪不开眼,难怪自老爷见了你后便一直失魂落魄——”
孟氏骤然如是说着。
柳莺莺闻言嘴角轻轻一抿,正要说话?,却见孟氏这时用力的喘息了一下,而?后提了提气道:“你不必担心,我不是为了谴责你而?将你差唤过?来的,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当年我第一次见到老爷时亦是当场迷了眼。”
“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当年第一次见到老爷时便觉得?这辈子定?会嫁给老爷,虽然我家世寻常,姿色平平,可到底得?了老天眷顾,当真让我如愿嫁给老爷了。”
“老天待我不薄——”
孟氏娓娓道来着。
柔柔笑着说着。
她好似许久许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说一句话?喘三喘,却又兴致大好,一直絮絮叨叨,家长里短的。
最终,话?一落,视线一抬再度落在了柳莺莺面上,定?定?看着,骤然开口道:“虽然我们今日是第一次见面,可我莫名觉得?咱们是一类人。”
孟氏双目精悍,那双枯黄无神的双眼在此刻竟莫名有些精明。
柳莺莺不由有些诧异,毕竟,上回在寿安堂露面的孟氏是一副尖酸小气,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在沈月澶的眼中?,亦是一位柔弱执拗毫无攻击力的人,然而?今日柳莺莺所见,却觉并非如此。
二人对视间,只见柳莺莺缓缓道:“莺儿无才?无德,岂能与夫人相提并论。”
孟氏看着她蓦地笑了,未语,半晌,又再度咳了咳,道:“真想与你促膝长谈一番,可惜身子实在不许——”
说话?间,孟氏再度猛烈咳嗽一番,用帕子一捂,竟又再度见了血,春眠立马要焦急规劝,却见孟氏淡淡摆手,强自拖着败废的身子,冲着柳莺莺道:“我今日便也不饶弯子了,今日将你请来是有事与你相商。”
说着,孟氏极力的从轮椅上撑起了身子来,冲着柳莺莺直接开门见山道:“如你所见,我时日不多?了,今日将你请来,我其实是想将老爷和钰儿交给你。”
孟氏神色平平的扔出了一颗炸雷,炸得?一旁的贴身婢女春眠神色一怔,满面震惊,却见柳莺莺神色平常,孟氏不由有些意外道:“你不意外?”
柳莺莺想了想,缓缓接话?道:“意外,也不意外。”
“怎么讲?”
孟氏喉咙有些痒,闷声咳了两声问道。
柳莺莺便道:“夫人既说我与夫人是同一类人,当知我所想。”
柳莺莺将原话?抛还给了孟氏。
孟氏盯着柳莺莺慢慢眯起了眼,片刻后,淡淡道:“那你的意思?是——”
柳莺莺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在踏入这座院子之前,柳莺莺原以为孟氏今日唤她来是要刁难她的,可在看到孟氏以后,柳莺莺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一个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哪有那等闲功夫去刁难一个未曾谋面之人。
不过?,听到孟氏这番话?后,柳莺莺到底还是惊讶了一下。
想了想,只见柳莺莺亦是直接问道:“我想知道为何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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