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是管家仆从,同时也是余明函半个徒弟,加上他已经接近半百年岁,实在不好一直强打起精神守在门口,便在床上靠着墙小憩。听到声音也能里刻出来。
他手捧着油灯台,在瞧清楚来人是何似飞的时候,稍加苍老的脸上当即带了笑,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真好,家中长辈晚饭时都还在念叨您呢。”
他凑近几步,瞧见乔影那张熟悉的脸,整个人原本有些迷蒙的神色瞬间清醒——这位就是京中那凶名在外的乔小少爷!
一想到自己方才激动之余,还没给乔小少爷打招呼,余枕苗额角都冒出了冷汗,他连忙开口:“这位恐怕就是少夫郎了,跟少爷真是十分登对——瞧我这人,一激动不小心就说多了,如今天色都这么晚,就不叨扰您休息,房间皆已布置好,我先带您过去。”
乔影原本是想留两个丫鬟在县城,他身边只带一个来伺候起居即可——要知道,乔影甚至还做过一个丫鬟都不带,自己洗手做羹汤的打算。但何似飞没给他将丫鬟留下的机会,一行七人,一道来了上河村。
农村的院落虽然低矮又不精致,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分地时只要你有银子,便可以向外扩充盖房子。
上河村原本在组建村庄时分过一次地,后来因为这儿的农耕得到了发展,合并了周围一个村子,再次重新分地。恰好当时何似飞考中举人,出了一些诗集,家中余钱不少,地基便往外扩了一圈。
他们家分地村里人都没有丝毫异议,一是因为何似飞大有出息,考中举人,在村里立了石碑,那就是官老爷!他们上河村出一个官老爷,这块儿的风水就好了,日后大家的小孩都向何似飞学习,定然会一代比一代强;第二嘛,便是经过几次分田分房后,何家宅子落座于村口,这样即便是往外扩,也不会占了别人家的地,所有人自然都乐见其成。
何似飞近期往家里送的银钱不算少,老两口原本勤俭朴素的连院子都不想盖,说外围扩展的地基,只用篱笆围起来就好,等到以后似飞要是住在家里的话,再盖也不迟。
至于似飞托人带回来的银钱,他们老两口给似飞攒着,等到日后他缺钱了,再一并交给他。
幸好有余明函在其中开导,这才有了如今的院子。
余明函还将此事写成信递送给何似飞——老朽只一言,二老既从。何言?“似飞之夫郎当回尔。”
意思便是你不想继续盖房子想要攒钱,这个想法没错。但似飞如今进京赶考,加上他也到了该娶妻的年岁,倘若在京中直接成了亲,之后肯定要带着新婚夫郎回家,咱们总得给小两口准备喜房才对。
二老就这么被说动了——家中的房子原本就是在何似飞考中秀才后没多久盖的,着实算是新房,但对于从京中娶回来的夫郎来说,还是寒酸了不少。
也正是因为如此,家中房子才多了几间,即便是何似飞和乔影带了人回来,也能住得下。
-
余枕苗将众人安排好房间内,便继续回屋休息,“家中二老和主子为诸位已备好小菜接风,稍显微薄,还望诸位不要介怀。”
乔初员等人立刻感谢。
余枕苗见了乔初员的态度,心下稍安——看起来乔家小少爷没发脾气,应该是对此还算满意才对。
乔影将余枕苗的表情和近似尽收眼底,当晚躺在床上,还在何似飞耳边嘀咕:“那个管家我认识,我当年想要拜师余老,应该让乔初员给他施压过,进而看他的眼神,恐怕以为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不留神就会大发脾气,让你无力招架。”
乔影有些气馁,但一切又都是当年的他做过了,这会儿也无处辩驳。
谁能想到,缘分当真这么巧妙,让他和乔初员有朝一日得过上看余枕苗眼色行事的日子。
何似飞轻轻揽着乔影,他能从自家夫郎口中听到风水轮流转的新鲜与一点点认命,却没有一点难堪——当年又不是结仇,没必要在乎面子场子。
乔影想得开,见到家中长辈准备的饭菜便忍不住多吃了两口,待回过神来时,肚皮已经吃得不能更饱。
何似飞没拦着他吃,只是在乔影吃不动的时候,把他解决掉所有饭菜,盘子里特别干净。
乔影眼睁睁看着何似飞将饭菜吃完,他一边揉着自己的肚皮,一边看何似飞一点也没有隆起的肚子,当真觉得这世间好不公平——吃饭不撑肚子这都可以!
-
翌日清晨,三位老人刚醒来没多久,何似飞和乔影就梳洗打扮妥当,在正厅为老人下跪奉茶。
雪点霜汐莹鹊三人也早早起来帮忙打扫本就干净的院子。
二老第一回见着乔影,见他身上没有寻常哥儿那种柔弱的妩媚气质,反倒是举手投足间带着英气和豁达,对他的第一印象可谓是十分好。
何奶奶甚至还因为紧张,看乔影看得差点没回过神来。
敬茶结束后,一家人准备吃饭,何奶奶才问了余枕苗:“昨日同余先生说话的女子呢?今日为何不见了?”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