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买这两个木雕的是同一位,并且,这位是在第二年初,就派人向他传话,说再要一份那十二生肖木雕师傅的作品。
“那说话之人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且贵气逼人,我当时不敢多言,只能再次找公子,希望公子能说动您身后那位大师。幸好您答应了,现在那人买到木雕已经离开,我才敢把这实情告诉您。您家那位大师可能以前在京城有过名头?不然为什么京中贵客非要来买他的作品……这件事我告诉您了,您跟大师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不要在木沧县出售木雕了,以免惹得京中贵客不悦。”
这时,赵麦对何似飞背后那位的称呼也从‘长辈’变成了‘大师’。
毕竟县城就那么小,何似飞的出身根本瞒不住。
不过赵麦也比较精明,何似飞不多说,他就不过问。
何似飞听这段话真的云山雾罩的。
他很清楚自己背后没有什么大师,所以,赵麦掌柜所猜测的‘大师在京中有名头,那人非要来买他的作品’就不成立。
但何似飞也着实想不出理由,只能暂时搁置。后来何似飞即便雕刻了作品,也没再拿出去卖。总归他的钱还够用。
不过, 何似飞也仅仅是不卖木雕而已。他一个月依然至少会动三次锉刀来雕刻,有时候一次就能雕刻出一个小物件儿,有时工期长, 两三个月才能雕刻出来一个。
何似飞之所以能坚持一直雕刻,首先肯定是出于喜欢,其次……雕刻能很好的打磨他的性子,让他平息平息自个儿那浮躁的心理。
日复一日寒窗苦读, 科考时同万万人竞争,考试结果还要被最亲近的人所期待着——千万不能名落孙山, 甚至名次都不能差。
别说对于现在年仅十四岁的何似飞来说,就算是上辈子十九岁的他而言,都是莫大的压力。
没有人天生就能扛起这么多压力。
总归得有一些发泄或者排解途径。
余明函就曾很担心何似飞的状态,他觉得这孩子分明小小年纪, 却太过懂事、自律了。这样的人心中有丘壑,却也有万千压力。
不过, 当他看到何似飞偶尔露出来少年人青涩的一面时, 又能渐渐放下心来。
何似飞在一大一小两块木料中, 挑挑拣拣, 最后选择了更小的那块。
今儿个民间禁火,晚上定然也不许点灯,他挑一个小的,在下午就雕成。
何似飞当时坐船来行山府时, 就想过把山脉的走向,水流环绕线条, 还有孤舟、赶考书生的场景雕刻出来。
这会儿拿着这个小木块, 何似飞突然改了想法。
如果按照他以前的打算,至少得先在纸上勾勒出简单的线条走势, 拓印后再做雕刻。
但现在……
何似飞连动笔的想法都没有,手上动作不停,只有一绺绺蜿蜒的木屑从他骨节分明的指尖落下。
今儿个不能开窗,何似飞只好借着窗缝透进来的日光调整自己的半成品。
一下午两个时辰就这么在指间流逝,待何似飞感觉自己饥肠辘辘时,他手上的木雕也趋于完工。
最后,何似飞在一片花瓣的隐秘处用刀尖浅浅一划一转,小半个翅膀的线条便被勾勒出来。
他所雕刻的木雕内侧,都会有一个小小的翅膀标志,不过一般都藏得很深,不细看看不出来。
比如他现在所雕刻的这簇海棠,那翅膀线条就藏在某一朵花瓣的阴影处。
雕好后,何似飞随手将其用一块干净的苍青色帕子包裹起来,放在桌案上。
然后,低头咬开自己手腕上的绑带,随意的活动着手指与手腕,倒了一杯冷水一饮而尽,等待这难捱的饥饿感消失。
同样饿了的还有乔影。
即便他平日里饭量不大,但到底才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半碗粥哪够吃的。
乔初员在高门大院伺候过,知道这‘禁火禁热汤禁热食’的规矩都是给普通百姓立的。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家里虽然也不开火,但会早早的备好第二日要吃的东西——甚至比少爷小姐们往常吃的热食还要精致许多。
故此,在被‘陛下驾崩’这个消息砸懵了后,乔初员第一反应是自家小少爷这可怎么办。
他偷偷派人去悦来客栈打听一番,见没人看见自家少爷下楼去取饭,一下子坐不住了。
那样金堆玉砌长出来的小少爷,在他眼皮子底下挨饿,他回去后一定会挨嬷嬷骂的!
乔初员宛若热锅上的蚂蚁,焦灼不堪,跟几个乔府侍卫商量此事。
侍卫们也没应对过这种事情,讨论一盏茶功夫后,只剩下一个选择,稍微暴露自己一下——悄悄给少爷门前放一些适口的食物。
乔初员做下这个决定时,感觉自己要失去小少爷了。
他真的很担心小少爷再次逃跑。
侍卫到底在乔家呆了很多年,深知乔影小少爷在武学上的天赋——武术看似简单,但要调动肢体,达到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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