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的世卿之家就那么几家,朝堂势力和民间门豪强也都只有那么几家,彼此之间门都根连着根,彼此根本分不出谁是谁的势力。
当他祖父当韩相的时候,能为已经长大的父亲铺路,所以父亲成了韩相。
兄长出生较晚,又不如父亲处事圆滑,所以父亲死前没能让兄长进入朝堂中枢,那么兄长就不可能再进入韩国朝堂中枢了。
张家五代相韩,其他人早就眼馋了。
哪怕是张家的盟友都眼馋无比。
现在终于可以轮到其他人当韩相了,张家儿子居然还想再当一次韩相吗?
贪得无厌的张家成了韩国世卿的“公敌”。
短短几年时间门,关于张家的流言蜚语在韩国甚嚣尘上,原本张家良好的名声瞬间门直落谷底。
韩国的羸弱,韩王的几次丢脸,都被安在了张家身上。
谁让张家当了这么久的韩相呢?韩国衰落如果不是张家的错,难道还能是韩王的错?
不仅朝堂上排挤张家,民间门士人也一改对张家的尊敬,抨击张家的不是。
原本投奔张家的门客纷纷离开。还有不少门客在离开张家后,比其他人更加猛烈地抨击张家。
张良从新郑城最嚣张的“二代”,迅速变成了走到路上都会被人嘲笑的落魄子弟。
连张家的良田都有人敢霸占了。
张胜问过张良后悔吗。
张良才知道兄长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场面。
张胜在张家门客几乎已经走光之后,才对张良道:“祖父和父亲不是真的昏庸无能,而是不昏庸无能的人当不了韩相。”
“韩国本来就弱小,与太多强国接壤。若韩国图谋强大,那么就将面临几国共伐。”
“诚然,他国改革时也遭遇了危机。韩国如果能挺过危机,就能变得强大。”
“但良,从韩王到世卿,再到国内士人,他们不愿意冒险。你明白吗?”
张良问道:“所以公子非才会被逼走,是吗?”
张胜苦笑摇头:“公子非不是被逼走,而是韩国从上到下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人。即使现在,韩王大概对公子非也没有多少印象。”
韩公子非在咸阳学宫已经扬名,在南秦也已经扬名,但名声唯独没有传入韩国来。
或许传入了韩国,但没有进入韩王心中。
这没什么惊讶的。
朱襄原本历史中也是这样。韩非的名声响彻七国,连秦王政都赞不绝口。但韩非在韩国,仍旧没有被重用啊。
张胜尽力了。
他明知道自己尽力的后果,还是尽力地让张良看到了这个后果。
他知道不是张良愚蠢,是他和父亲一直没有将韩国这腐朽的一面,残忍地展露给张家最有才华的张良看。
他们真心喜爱张良,以为能守护张良长大。到那时候,张良再看清现实不迟。
张良不过垂髫之年,应该在父兄的羽翼下快乐地成长。
谁知道张良在咸阳城的一次乱来,与秦太子偶遇,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看着瞬间门成长起来的张良,张胜心里痛极了。
“如果我真的不能救下韩国,我就去投奔公子非。”张良对张胜道,“我相信公子非心系韩国,他对未来的选择,一定是对韩王、对韩国有利的选择。”
即使那种选择中没有了韩王。
张胜松了一口气,笑道:“你想通就好。你放心,我会尽力保护自己。”
张良对兄长微笑,但心里黯然。
他知道,张家又不会上前线,所以只要张家不愿意殉国,就可以不殉国。
韩国投降后,只有韩王会死。
若韩国世卿稍稍识相一点,说不定还能在秦国继续为高官。甚至连韩国宗室都能活的好好的。
所以当看到韩国必亡之后,他要如何让韩国上下一心,坚决抵抗秦国的进攻?
连张家都找好了退路。
他难道能怒斥张家不给韩国陪葬吗?
其实张良认为,他该自己去为韩国殉葬的,这样能保全韩国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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