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大了些,沉玉树把破损的窗户先用报纸糊了起来,然后又拿尺子去测量尺寸,准备过两天去城镇上看看能不能弄到些整块儿的玻璃。
何芝兰在屋里收拾床铺,原本董有财屋子里的东西在判决书下来后就被大队没收了,连床架子都差点儿被搬走,但董有财这副床架子是当年花了大价钱请工人造的实木床架,重得要死,尺寸又大,大队里喊了几个人来都搬不走,最后就留在屋子里了。
好的实木要用蜡油保养,可村里人哪有这么多讲究,这都是小资主义,何芝兰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去找蜡油,最后反而是在董有财老屋的角落里找到点儿陈年椰子油,她用干布蘸着椰子油把床架上上下下都擦了个干净,然后把带来的新垫子被褥都铺了上去。
何芝兰家庭情况好,当年下乡的时候,带了一堆儿好东西,后来家里又是不停地寄东西,床上用品也都是棉纺织的,何芝兰往上一躺,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
最舒服的还是从那三进院的屋子里挪出来,再也不用被人围观着吃饭做事了。
沉玉树拿着尺子进屋看到的就是自己小媳妇儿摊躺在床上,他将尺子往边上一放,身上衣衫就这么一脱,猛虎扑食一样往何芝兰娇软的身体上一撞,两人都是惊呼,何芝兰是真的被吓到了,沉玉树是恶作剧地边笑边叫,啊呜啊呜地往何芝兰雪白的脖颈上亲咬。
两人正闹着,沉玉树腿也不安分地往何芝兰双腿间挤,大门口的篱笆又是一声响。
篱笆门还没扎结实,这么猛劲儿一推直接推到了,文彩霞吓了一跳,随即大嗓门喊道:“芝兰姐!在家么!我来看看你啊!”
沉玉树被何芝兰一把推开,她顺顺头发,瞧着便宜老公一副气闷的样子,忍不住上去亲了两口,小声道:“你去井上多打些水,晚上我们一起泡个澡。”
这句话说完,沉玉树眼睛一亮,抓起一旁的衣衫,脚步不停地往后院走去。
何芝兰走到前院,文彩霞胳膊上挎着一个大箩筐,上面还盖着一块大红布,见何芝兰从屋里走出来,她忙将大箩筐放到院子里的石墩子上,红布一掀开,正是颗颗饱满的大花生。
何芝兰不解其意,正要问呢,文彩霞倒是难得小了嗓门道:“芝兰姐,徐家村的徐翠华送来的花生,不少咧,我想着今儿晚上去大槐村看电影,弄些盐水花生去……去……卖……”
说到“卖”字,声音已经是小得不能再小了。
何芝兰眼睛一亮,村上的露天电影那来的人十里八乡的可多了,要是去卖肯定能卖不少钱呢。
“好,你这个主意很好,我这也有徐翠华同志送来的花生。”何芝兰虽然见钱眼开,但也警惕道,“电影那能卖吗?”
“唉,你忘了上次咱们这放电影,大槐村里的人可带了不少吃的来,也不算卖,都是乡里乡亲的,那是钱票换着来的。”文彩霞可记得上次大槐村还有人弄了碗甜糖来吹糖人呢,可厉害了,别说小孩了,知青大人们都忍不住掏钱买。
何芝兰听了这话,放心了,于是道:“要是这样,那大槐村煮盐水花生的人也多,咱们得弄点新鲜玩意儿。”
这样说着,何芝兰转身去了屋子里。
蛇皮袋子里还有不少腊肉,她招手让文彩霞过来,把腊肉取了出来道:“咱们还是做盐水花生,等煮好了把壳一拨,放些腊肉进去炒一炒,味道肯定更香。”
文彩霞摸着那腊肉,口水差点没流出来,夸赞道:“这腊肉真实在,肥瘦相间咧,跟水晶肉似得,风干得正好。”
搬出来那三进院子,到了董有财这个屋子,倒是有了自个儿的小厨房。
何芝兰做饭不是好手,厨房里有些董有财之前剩下的木柴,她也不会弄,把地儿指给文彩霞后,她就撒手不管了。
到底是何芝兰出地方出食材来让文彩霞赚钱,文彩霞也知道何芝兰不缺这三瓜两枣的,所以她也不计较,整根的木柴也好烧火,不必人时时看着,于是她拿起腊肉自个儿去整了,
董有财的老屋还是乱糟糟的,何芝兰先把卧室收拾好了,才开始收拾外面的屋子,屋子里跟被大扫荡过似得,能用的家具基本都被搬走了,剩下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儿的,何芝兰看得眼烦,正想着一股脑儿全搬到后院子的小屋子时,沉玉树打完水回来了。
后院两个大水缸子,居然都被沉玉树打满了,真是年轻力壮,何芝兰感慨道。
沉玉树一回来,先是给自己媳妇儿一个满怀抱,然后才看到自己媳妇儿归整出来的一堆儿天残地缺的家具,他上手随便摆弄,拿起那边上缺个角的榔头锤子,敲掉家具上的碎钉子,再一修整,好几个椅子板凳就被他弄好了。
剩下几张方桌子,他勉强弄了会儿道:“明天去村上库房拿些工具回来收拾,保管弄得好好的。”
何芝兰都看呆了,虽说是司令官的孙子,但那是一点儿娇气毛病都没有,没想到做这种事儿也得心应手的。
“真厉害!”做得好就得夸,何芝兰翘起拇指哥儿,给沉玉树点了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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