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剧组的日子按部就班,很快到了正式开机的时间。
这一行有长久以来的规矩,开机前必须有个仪式,择良辰吉日,摆上香案贡品,用红布遮盖仪器,待一众人依次上香拜神后,仪器上的红布才能揭开,由此算是正式开机。
一大早,化妆师就忙着给演员们做装造,为仪式和开拍做准备。
服装造型在正式开机前已定过,具体花费时长因人而异。譬如男一陈修杰,本来就是普通中年男人模样,装造省时省力,十几分钟就能搞定;尚清则要往青春上打扮,好显示出他是个如假包换的18岁少年,花费时间则稍长。
轮到程启敖,由于胡须营造的熟男感还不够,需要化妆师从妆容、发型、服饰等方面弥补与余彦的年龄差,这个步骤就得花上三四十分钟,与尚清差不多。
至于女演员,需要的时间更久。
迟景霓的装造要花一个小时以上。她不必浓妆艳抹,而要往朴素、沧桑的方向打扮,毕竟原生五官肤质太过明丽,大特写镜头下,说是一位辛劳的工人妇女难免缺乏说服力。
剧组选定的开机日恰好是个大热天,38度的高温,哪怕呆在阴凉处不动也是一身热汗。全体主创做好造型,依次烧香祈福,一个个晒得头昏脑涨,心情却是激动。
现场很嘈杂,流程结束,生活制片趁休息间隙正忙着指挥人手给大家发放冷饮。另一边,迟景霓捧着一堆话筒在代表剧组接受采访。
程启敖从冰桶里捞了瓶冰冻矿泉水,拧开,却迟迟没喝,眼睛瞥着采访那撮人。
迟景霓私下总是冷着脸,不怎么爱笑。面对媒体却是截然不同的脾气,笑吟吟的,好像不觉得热,也感觉不到累,情绪恰到好处地亢奋:“特别感谢各位媒体朋友今天来捧场……《遥远的风琴》是一部关于小人物的电影,讲述大时代背景下,一个普通工人妇女的挣扎沉沦、一个普通家庭的分崩离析,这次我们邀请了青年作家张依盈老师担当编剧,并且用了两年时间专心打磨剧本,这是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相信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程启敖听见最后一句话,没忍住翘起唇角:他也做过类似的承诺。
既然是现场问答,自然也避免不了尖锐的问题。简单寒暄后,有记者问迟景霓前几部片子口碑不佳,为什么这次还能对这部电影这么有信心。
迟景霓仿佛真把记者当成了朋友,爽朗一笑:“大家看我的造型就知道啦,可以放心,这部戏里没有夸张的装造,也没有奇怪的台词,只有满满的诚意。剧组选择了实景拍摄,而且除了邀请到邹驰老师、陈修杰老师几位老戏骨之外呢,还大胆启用了几个很有潜力的新人演员,一切都是为故事和剧情服务,以便最终能够达到好的效果。”
程启敖不得不再次面对自己不火的事实——记者追问新人演员的名字,迟景霓说完,对方毫无反应。
并没有预想中诸如“那程启敖不是个拍综艺的吗”的疑问,人家大概率没听过这号人。
他看着装造土气、举止大方的迟景霓,突然有种如梦初醒的震颤:陈卷让他离迟景霓远点,实际上呢?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透明,肖想一个国民级女明星,这才是真正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程启敖长处不多,敢于做自信心爆棚的癞蛤蟆绝对是其中之一。
他站在休息区门口,等迟景霓态度亲和地打发完记者,带着冰饮第一个迎了上去:“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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