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她小声问汪新,汪新摇摇头。他感知不到任何情绪,摇头的意思是——进来的不是人。“啊!!”身后未关紧的门里,有怪物开始声嘶力竭的尖叫。那种声音,怎么说呢,像一个疯狂的女人声音尖锐地在夜里嘶吼,分贝很高,危莉忍不住捂耳朵。恍惚之中,她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孤儿院。母亲死后,照顾她的那个女人就像这样,总是一边哭一边朝她吼:“你怎么还不死!院长怎么会把你分给我!你杀死了你妈妈是不是也要杀死我啊!”声音很尖锐,危莉其实没听清女人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在她长大以后,学会了自己拼凑零碎的句子。所以她喜欢跟汪新待在一起,因为汪新不会说话烦惹她心烦。铺天盖地的难过同样也席卷了汪新,他偏头,低头,伸手捧住危莉的脸。将危莉眼中的惶恐尽数收进眼里,然后嘶哑着声音轻声说:“没事。”怪物们不是在对她发泄情绪,不用往心里去。“嗯。”危莉注视着汪新乌黑如墨的眼睛,紊乱的心跳逐渐平静,惶恐从她的眼中褪去。“黎知跟队长也会没事的,对吧?”危莉鲜少有如此安静温柔的时刻。汪新诚实地摇头。不知道,看他们的命。进入长方体大楼的人很多,但是脚步声很轻,并且始终如一。他们靠近的速度并不慢,危莉跟汪新守在门口,门内的怪物叫了一会儿便停止了嚎叫。放在口袋里的通讯器传来雷容铭已经到达合东的通知,危莉回了句“收到”。并报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和现在的状况。对面鲁书记沉思了一会儿,让他们不要跟怪物零距离接触,也不要跟行为举止怪异的人类接触。这个提醒来的很及时,因为,现在马上就要走到门前的,正是一群脚步一致的小孩。他们手上捧着一本书,封皮上的名字镀了金——《进化论》。“什么狗屎书?”危莉没读过进化论。她眯起眼睛看过去,想看清小孩们的脸,但是那群小孩低着头,她看不清。“你身上带炸弹了没?”危莉直觉有些不妙,扭头就看汪新幅度很小的摇头。退而求其次:“带液体了没?酒精还有没有?”酒精没有,但是还有一瓶碘酒,汪新随时都惦记着危莉的伤口,他口袋还有纱布。“拿给我。”危莉拉着汪新后退两步,焦虑地咬指甲。拧开碘酒割破手指往里面滴了一滴血,其实使用异能用不着滴血,但她想试试效果会不会更准确。
“赌一把,看看这玩意儿能不能变成硫酸,要是不行,咱们就关门逃命了。”危莉半开玩笑的缓解气氛,扬手将大瓶碘伏撒出去。走在前头的小孩头上身上顿时变了色,染上了碘酒的棕黄。事与愿违,没人停下脚步。“啧,退是不可能退了,杀死一个是一个吧。”危莉率先击杀领头一排小孩。他们的头在地上滚落一圈,粘上灰尘,立刻便开始腐烂,皮肤缩水一般变得皱巴巴。像腐烂了半个月的苹果,危莉不由得反胃,拂开挡住视线的马尾,举枪与后面停下来的小孩对视。那些小孩用空洞无神的眼神望着三人,接着,他们开始诵读令人迷惑的宣言:“为了金色蝴蝶,我自愿奉献出我的血肉,我的精神,我的灵魂,我们将勇往直前,永不回头,直到人类真正自由的时刻来临。”一遍遍无休止的重复,危莉恍惚了一瞬,眼前逼近的小孩突然消失不见了。“汪新?”危莉茫然地扭头,汪新也不见了。她放下举着的枪,眼眸中压抑着怒火,小臂绷紧的肌肉没有一刻放松。在来回观察了好几遍的牢房之间行走,她推开身后守卫的大门,里面叫嚣着的怪物也消失了。尽头本该有污泥怪物黏腻蠕动的声音,黎知还被困在那儿。他们不可能消失,危莉非常确信。“什么狗屎幻境?做得这么烂也好意思拿来对付老子?”回身旋踢,没收敛力道,穿着高跟一脚踹在门上,坚硬如铁的鞋跟深深嵌入厚实的大门。真实细腻的空间陡然扭曲一瞬。鞋跟卡住,危莉索性两只鞋都不穿了。赤脚站在走廊上,好笑地看着门晃晃悠悠合上又打开,门外站着她最讨厌的那个女人。 苏醒冰冷的地面侵蚀着脚心,危莉面不改色地对上门内那人阴险丑陋的眼神。“还认得出来我吗?”危莉出言嘲讽,她连枪都懒得拿。怕脏了她的武器。“我真后悔当初没掐死你。”女人神经质地大笑,瘦小的身躯里藏着巨大的恶意。“那你是该后悔,不然现在也不会再死一次。”没给女人继续开口的机会,危莉毫不犹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眼里的仇恨溢了出来。当初是危莉亲手挖坑把女人埋在里面,还在坟堆前高兴地哭了一晚上。院长夸她能干,她只是高兴于自己亲眼看着这个坏女人车祸死掉了。所以,眼前这个一定是假的,她向来不在意假货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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