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自己的行径感到可耻,对赏识自己的老板感到愧疚。
可他没有办法了,他再也无法忍受丁凯复的暴行。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越来越薄,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极限。
他等不起了。
余远洲领着规划经理张宁回到办公室。丁增岳正掐着腰站在窗边打电话,口气很不好。
两个人不好打扰,只能站在门口等。
张宁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微微秃顶,看起来有点木讷。他局促地站在门口,手指直哆嗦。
余远洲心有不忍,低声劝道:“张经理,这事错不在你。丁总找你只是了解情况,你不要太有压力。”
张宁露出个苦笑:“余助,这事儿怪不怪我,都人家说了算呐。”
丁增岳挂掉电话,转过脸来。前奏都没有,冲着张宁劈头盖脸一顿训:“郦水湾项目的财务成本一年18,两年就36!你从哪儿找的土鳖设计公司?两年都憋不出个屁!”
张宁吓得脸都白了,支支吾吾道:“大平层的设计,确实比一般的花时间…”
丁增岳冷笑:“有些话我不说明白,不代表我心里没数。你从设计公司拿多少回扣我懒得管,但一个月以内项目设计交不出来,你就给我滚!”
余远洲被丁增岳的疾言厉色震住了。
原来丁增岳也有这一面。他的佛系,只是建立在他的利益不受侵犯的基础上。
老板永远是老板。老板永远把利益放在第一位。
员工永远是员工。对老板来说,也不过就是个会喘气的设备。
张宁是被余远洲搀着出来的。
刚出办公室没走几步,张宁腿就软了。他坐在安全通道的楼梯上抱着脑袋,喃喃道:“这可怎么办…别人都拿,怎么我就不能拿!不靠灰色收入,我搁什么养家!”
余远洲不说话,抱着胳膊神色复杂地看他。
张宁长叹一声,说道:“不是我贪。我这些钱,都花不到自己身上。家里老的瘫痪,小的上学,老婆没工作···哎!再说,那个设计公司也不是什么野鸡公司。每个月也都有进度汇报,怎么突然就来这一出?余助你说,是不是万祥的人捣鬼?他们的江南秀色也在那一片儿···”
余远洲仍旧没有说话,心里很是难受。
不是万祥地产,是他。是他余远洲。
像银实地产这种上市的大公司,每年都会公开财务报表。为了维持股价稳定,销售额和费用必须达到一定标准。项目少的时候,一些高风险的地块,也不得不出手。
高风险的地块,做普通产品必然亏本,必须采取创新。而创新又会带来融资难的问题,财务成本加高。成本高了,楼价也高。楼价高了,直接客户就少。客户少,就得营销。有效的营销手段,只有二手中介。给二手中介的佣金越多,留存的利润越少。
这是一个无奈的死环,只能硬抗。
而其中的紧要关节,就是财务成本。研发越快,现金流平衡得越快。反之,拖得越久,项目就越亏损。
余远洲早就盯上了郦水湾项目。风险高,工程大。
在谈判中,当你没有任何筹码的时候,有一招很好用。
这招叫做无中生有。
没有困难,就去制造困难。然后把解决困难的钥匙握在手里,自导自演。
余远洲找到郦水湾项目的设计院,仔细调查了该项目的负责人刘闯,就像他调查丁增岳那样。
他发现刘闯这人有个毛病,好色。还不是普通的好色,他专门喜欢睡别人老婆。
余远洲跟踪了刘闯好几天,终于让他拍着了刘闯和客户老婆开房的照片。以此为威胁,让刘闯压着郦水湾项目的进度。在马上披露年报的节骨眼,这事儿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烧到丁增岳的屁股下面。
事情按照余远洲的计划火速推动着,可他的心,却越来越重。
他觉得自己走上了一条旁门左道,日夜良心不安。背负罪恶的沉重,对丁凯复的恐惧,莫名其妙的生理反应,悬而不决的和解问题。像是多根反方向的缰绳,在他身上五马分尸一样拉扯。
有时他会短暂地恍惚,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
余远洲抹了一把脸,开门进了办公室。
“丁总。郦水湾的项目,我去谈谈。”
丁增岳从文件上抬头看他:“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
丁增岳思索片刻,说道:“给你半个月。允许你办不成,但不准搞砸。”
“余助!!”
余远洲端着餐盘的手一顿,顺着声音往后看。
张宁正拎着一个大纸袋,颠着肚子往这边小跑。
“张经理。”余远洲往前迎了几步。
张宁小跑到他跟前,亲热地拉着他的胳膊往食堂包间里走,“这次多亏了你啊。可真多亏了你。”
余远洲眼睛黯了黯:“别这么说。”
张宁把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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