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看他一眼,朝旁边的仆从看过去,“一杯茶水,多谢。”仆从看着淳于焰。淳于焰抬抬手,仆从很快将水放到了冯蕴的面前。冯蕴端着杯子,却不喝,只是把玩般抚来抚去。“云川国四面皆山,盛产石墨(煤炭),石墨的开采,影响了云川的正常耕种,又限于山路难行,石墨外运成本巨大,难以回利。世子就没有想过,若能打开一条商路,将云川的石墨大量销往晋、齐、闽越诸国,云川将获利多少?”石墨可以制石炭。取暖需要它,冶铁也需要它,但由于晋齐战争,制造战场兵器占用了大量资源,民间是烧不起石炭的,铁匠铺里也大多使用木柴……冯蕴即将打造的农具坊,要是有石炭,自然会事半功倍,未来锻造神兵利器也就水到渠成了。淳于焰盯住她,满是审视。冯蕴这才轻轻饮一口茶。“石墨贵重,是云川国利之所在。也是云川王多年的心病,世子要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云川王岂会再偏宠世子庶弟耶?”冯蕴看得眼热,手握鞭把轻轻摩挲两下。他怕被冯蕴绕入圈套。“有办法,但不是白给的。”传闻中的狠毒和亲眼看到的狠毒,是有距离的。“世子着了自己人的道?”“世子这是做甚?”冯蕴道:“我要做云川石墨的……合伙客商。唯一的合伙人。”“跟我上!花月涧里一个不留……”是看一眼就会被人记住的样子。一双寒星眸,如染水雾,专注看人的时候,感觉有蝴蝶飞过来停驻在心上,两排浓密的睫毛,漂亮得令人想在上面荡秋千……坐在那里慵懒带笑的淳于焰,眼里怎会有狼光闪烁?她不是莲姬,淳于焰不该对她有兴趣才对。淳于焰收剑,拉住冯蕴退到侍卫后面,冷冷看着被杀得狼狈不堪的一群黑衣人。冯蕴:……“兄弟们,淳于焰中毒了。”“他们想我死,不是一日两日了。”淳于焰一剑挑开少女的发髻,削去那一缕乌黑的长发,看着它黑色锦缎般披散下来,又补上一剑,在那白皙的脖子上划出长长的一条血洞……当那把碎玉剑在他掌中化着索命的无常,神出鬼没的剑影,一掠而过,便是血光和人命,看得冯蕴心惊胆战……“留活口!”打通云川的商路,一是翻越山岭的成本,二是与晋齐两国的几个世家之间所产生的利益冲突。“淳于焰,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吗?妄想逃过今日一劫?别做梦了!”冯蕴没看到他有伤,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杀你,牛刀切菜耳!”再一袭白衣配一张冷冽面具,如月华洒下一地清晖,金尊玉贵。淳于焰比她要疯不止百倍千倍吧,倒是赖上她了?在淳于焰的手底下,全尸便是好死。这是冯蕴第一次看到淳于焰大开杀戒。淳于焰用了好片刻才明白她的意思,相当于云川石墨运出来,需得过她的手,再销往各处。上次她大胆劫持他,还留下了一命,实属万幸。“世子饶命……”须臾间,花月涧脚步声震,一听便知来了不少人。淳于焰便自己对号入座了。淳于焰咬牙切齿,“暂时死不了。”杀猪般的惨叫不时响起,黑衣人倒下了几个,淳于焰这边也有伤亡。那黑衣头目杀疯了,阴恻恻地看过来,声音满是憎恶。纤细的指节浅浅握杯,一张没有妆容的脸干净白皙,乌发樱唇,那双若有所思的眼,平和安静,这让淳于焰想到那天她来花月涧挟持自己时的悠游自得,那一副胜券在握的讨厌模样……冯蕴察觉不妙,“你怎么了?”“投降可得全尸。”狠辣,刺目,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美艳。鲜血喷溅而出!一群黑衣人明显是冲淳于焰来的,不过转瞬,就和淳于焰的侍卫缠斗在一起。冯蕴脑子空白了片刻,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淳于焰嘴唇绷紧,突然紧捂胸膛,鼻翼里带出一丝细微的喘息。不知中的是什么毒,淳于焰眼眶赤红,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的气息好似都散发着一种偾张的热气,但见手臂一扬,掏出铁哨,“咀”的一声吹响……“世子没喝酒,怎么就醉了?”而那支小箭擦着她的鬓发飞过去,在窗户纸上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孔洞。“鞭子好用吗?”冯蕴不觉得“全尸”是什么特别的优待,但淳于焰声音尚未落下,花厅里便传来一阵“哐当哐当”的刀剑落地声。
冯蕴听得十分服气。“承让。”冯蕴拱了拱手,“既是合伙,我自会维护世子的利益。对世子而言,钱赚了,利有了,那便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她问得随意,全是玩笑。“杀!”淳于焰猛地转身,碎玉剑指向黑衣人。“是裴妄之?这个小人。背后道人长短。”淳于焰突然瞄向她身侧的秋瞳。不过须臾,外间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群黑衣蒙面的歹人黑压压地冲到房门,与侍卫对峙着,朝淳于焰大喊。“你有什么脸再活下去!”淳于焰眯眼,“你有办法?”淳于焰低低一笑,“卿卿却是不敢了?原来是纸糊的老虎,拿着鞭子,也不知道怎么使吧……”冯蕴不催促他。淳于焰脸色一变。冯蕴看着淳于焰那张过于嫣红的唇,怀疑他用了什么脂膏,但又看不出来,于是欠身往前,盯住他的嘴唇看。淳于世子眼睛很美。因为随着更多云川的侍卫涌入小楼,黑衣人的优势消失殆尽。方才人多势众都没有杀死淳于焰,如今又何来机会?淳于焰眼里带笑。“世子不如好好考虑我的话?”冯蕴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茶是你添的。”“兴许……是病了。”那黑衣头目被人围攻,大声嘶吼着好像想激怒淳于焰。那仆女吓得白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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