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世子要瞒过敖七悄悄出府,很不容易。但巧的是,敖七入夜就和叶闯吃酒去了,剩下两个侍卫见冯蕴闭门入睡,自行退守到长门院外。冯蕴轻松从后角门离开。花月涧在北雍军进城前就已关门打烊,整条街上悄无声息,空无一人,从门前行走太过招摇,冯蕴选择了带着大满和小满从临河的后门而入。门半掩着,一敲就开了。往里是一个清幽的小院,荷塘翠竹,很得雅趣。这里是安渡郡最大的欢场,但背后的东家是谁,普通人不得而知……冯蕴也是在前世萧呈登基做了齐国皇帝后,领兵北上和北雍军大战三月再和谈休战的时候才知道,促成和谈事宜的人,正是这位中立国云川王的世子淳于焰。而淳于焰当初就在花月涧。云川国与晋、齐、西贺三国接壤,对晋、齐两国都依附示好,只称王,不称帝。淳于焰是云川王室的嫡长子,常年游走于大晋大齐和西贺乃至闽越等小国,与各方交好,可谓占尽了好处。仆女将冯蕴带上二楼雅榭,弯腰揖礼。“世子,冯氏女郎到了。”“许她一人入内。”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漫不经心,清朗如泉,余音徐徐。好听,也凉薄。“女郎,请!”仆女撩动帘帷,一股淡香几乎瞬间摄走冯蕴的呼吸。屋里青烟袅袅,鹅梨帐中香的味道,很是浓郁。淳于焰慵懒地躺在软榻上,隔着一层垂坠的帐幔,冯蕴只看到一个隐约的影子在里间,广袖宽袍,窄腰半系,瞧不分明……还是那个淳于焰啊,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冯蕴微微欠身,“冯氏女见过淳于世子。”帐幔里传出一声冷笑。“冯氏阿蕴,不愧许州八郡第一美。”分明是褒赞的话,可落入耳朵却好似钢针,字字扎人。冯蕴前世与淳于焰有些不太愉悦的交集,知道这人癫狂,扭曲,于是眼观鼻、鼻观心,礼数周到但疏离。“想必世子已知冯氏女来意,我愿以农事要术换世子粟米十万石,宿麦十万石……”“农事要术?”一声嘲弄,好似在说冯蕴自不量力。帘子无风而动,一个仆从捧檀木托盘半跪在前,轻唤一声世子。帐幔里便探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握住青瓷盏……细微的动作优雅至极,冯蕴很难忽略。若非前世吃够了这人的苦,她只怕也会被勾得心乱如麻。“世子不用小瞧我手上的农事要术,它可为云川带来成倍的收获,并一改耕作的劣势。从长远计,世子稳赚不亏。”淳于焰笑了。“单靠你一张巧嘴便要我二十万石。冯氏女,你这心胸……真是一般大。”冯蕴深呼吸,只当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诮和羞臊。青瓷盏轻响一声,淳于焰再度发问:“何人指派你来的?裴妄之,还是萧子偁?”冯蕴道:“世子明鉴,小女子守着偌大的府邸,几十口人几十张嘴,无粮可用,难以生存……当然,也想以此向裴将军邀功,换得安宁。”乱世女子,无非为活下去。显然淳于焰清楚她的处境,听了这话似是信了,又问:“云川有二十万石米粮藏于安渡郡,伱如何得知?”这件事,冯蕴上辈子只在事后听了一嘴,并不确定是不是有这二十万石粮存在,更不知淳于焰把粮藏于何处……这也是她为何试探的原因。冯蕴低头,淡淡开口,“不瞒世子,是有仙人托梦相告……”“装神弄鬼。”一声冷笑染上寒意。“桑焦、殷幼。拖下去,杀了。”冯蕴身上凉了一半。若说怪僻,淳于焰敢称第一,无人称第二。他是真的说杀人就杀人,从不手软。“不要!”冯蕴故作害怕地退后两步,咬着下唇迟疑片刻,摇头喃喃,“阿及,还记得鸡鸣寺的并蒂双生莲吗?”仿佛一瞬,又似过了很久,才听得帐里的淳于世子清冷的声音。“你是何人?”冯蕴答:“莲姬。”一股寒气无声无息蔓延开来,像毒蛇的信子,凝结在冯蕴的脸上,但帐中人久久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让人怀疑屋子里究竟有没有人。淳于焰和莲姬的事情,是冯蕴前世得知的。有一次淳于焰酒后失态,误把她错认成莲姬,追至摇影台,强行脱她的衣服,要查看腰上的胎记,差一点被裴獗斩于辟雍剑下,但他仍然不肯罢手,甚至因此食髓知味,玩出兴致来了,仗着母家与裴獗的表亲关系,跟裴獗斗智斗勇,心血来潮就来纠缠她……她猜,自己和莲姬有相似的地方,才会让淳于焰错认,于是为了二十万石粮草和她的未来,豪赌一场。就算淳于焰不肯相信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寻找莲姬的机会……果然,淳于焰笑了,狷狂狠恣。“脱下衣衫,我看看。”这话可以说孟浪轻浮,咄咄逼人。两侧仆从低下头,不敢多看。冯蕴微蹙了下眉尖,纤细的指节伸向迷楼灰的宽衣,身姿站得挺拔傲人,束腰帛带缓慢散开,垂落在地。≈ap;ap;lt;divcss=≈ap;ap;“ntentadv≈ap;ap;“≈ap;ap;gt;只剩一件雪白的中衣。
淳于焰轻笑,“雪梅不错。”冯蕴几不可察地吸了口气,脸色凝住。没有女郎不爱俏,在她的中衣领口有几朵交缠的缠枝梅花,含苞吐蕊很是清雅。这原是体己的小私物,叫男子看去总归是不雅。但她没声,只当听不见淳于焰的笑。“为何停下?继续!”淳于焰似乎心情大好,从软榻慢慢起身。“要我亲手帮你脱?”冯蕴心跳微乱。隔着帐幔,她看到了月白色袍服下的一双赤脚,踩在干净的蒲席上,皮肤白得耀眼,很年轻细腻的足弓,连脚趾都精致得不像话,每往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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