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恰到好处的丧葬用品, 林知织隔着猫眼指挥白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原地蹦蹦跳跳。鬼装人一般都会有些破绽, 要么是行为诡异,要么是言语混乱。看着那墨绿色的围巾一甩一甩,白一边蹦一边背顺口溜, 口齿清晰,逻辑分明。她觉得这个孤身一人的白大概率是人。客厅里还有其他人,林知织统计了下大家的意见,最终少数服从多数开了门。白一进门,目光扫视过狭窄的客厅和沙发上满满当当挤着的签署人们,还有朝着厨房方向搭起来的简易供桌。她将口罩往上又拉了一点, 随手将两大袋子的白事用品扔在了地板“你们自己看着用,我先走了。”“你去哪”有人问。白压根没理,转身正好和刚关好门的林知织面对面。林知织当队长习惯了,和白又算认识。她下意识蹙起眉,不客气道“外面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去凑什么热闹你买了这些东西, 也算完成了布置灵堂的任务,现在就和大家待在一起, 别独自行动。”白猝不及防被一管, 眉毛张开,眼睛放大, 很是吃惊“啊呃, 我一个人可以的,以前都没出过事。”“会淹死的都是游泳的,以前安全不代表以后安全。”林知织边说边打开袋子, 一样样的将东西捡出来。客厅里一片忙碌,挂起了白色横幅,插起了素色的花朵。白最终没出去,她默默找了个地方休息。时间过得很快,供桌上只差一张至关重要的黑白遗像了。林知织忙于最后的收尾,叫赵飞雪去找刘姨要张陈丘的照片。赵飞雪挂好最后一副挽联,后退几步,审视着这搭在客厅五脏俱全的小灵堂,应了一声。304号房间不大,标准的2室1厅格局。进了主卧的刘姨失去了任何动静,压根不管家里又进了多少陌生人,客厅里又是怎样的喧闹。她来到那紧闭的土黄色木门,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自动开了。赵飞雪目光只看到了对方的肩膀和那条墨绿色的围巾。她下意识抬头往上看,才看到了白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她记得对方对林知织态度还不错,于是便也笑脸相迎“你好,我是想来找刘姨要照片,就是做那个嗯,遗照麻烦让让路。”她边说边想往里面挤,她看到了刘姨坐在印满大朵牡丹花的床单,背对着客厅,肩膀轻微抖动着。房间很暗,全靠客厅过去的灯能隐约照亮里面的轮廓。刘姨略显单薄的身体,影子被投在墙上却显得如此的狰狞夸张,像是择人而噬的巨兽。她坐在黑暗中,里面有种切切察察的奇怪声音,像是虫子在爬动。赵飞雪心里嘀咕一声“怎么不开灯”她还没绕过白,就被对方一把攥住了肩,往外推“我拿到了,走吧,让她好好静静。”“啊”赵飞雪莫名其妙,她肩膀一阵痛意,让她下意识想要挣开那只手。林知织没注意到那边,她盯着这个简易的灵堂,心里越想越奇怪。供桌,水果,蜡烛,香炉与线香,黄白菊花,挽联,横幅都有了。是缺少了音乐吗她边想边拿出手机想要搜索哀乐。华人常以乐寄情,最初的诗经里的诗便是乡野民众们传唱的歌谣。从出生到死亡,各种各样的音乐谱写着生命里的每一件事。而在葬礼上,哀乐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环,一般万事妥当之后才会播放。哀乐响起意味着尘埃落定,不可更改。她搜索的动作有些迟疑,看着最新推荐的交响合唱团版本的哀乐,半天都没能点下去播放。究竟是哪里觉得不对劲呢“我怎么觉得看着有点不太对”站在沙发后面的女生看着整个灵堂,说了一句。林知织抬头左看右看,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却怎么也找不到确切的原因。她思绪蔓延开来,从久远的记忆里淘寻着着什么。像这种从古流传下来的规矩,还有些什么细节,似乎有人跟她说过不少。那是以前上班的时候单位团建,领导组织了个农家乐,又不是正规的,完全就是去乡下干活。他们一行人住在农户家,白天跑去割草捡树枝,上山拔竹笋,傍晚回来还喂鸡。美其名曰体验大自然,运动健康体魄,干了一个星期。而他们那时住的那家的老人,会在晚上搬个椅子,坐到院子里乘凉。老人家边摇着大蒲扇,对着茶壶嘴嘬口凉茶,边跟他们讲着一些神神怪怪的东西。
乡间的夜晚没有其他娱乐活动,太阳下山吃完饭,就只能听到鸡犬之声。林知织无聊,也跟着听了不少。“那些鬼啊,都是跟我们人反着来的。有些东西鬼看得到,人看不到,人想看到鬼能看的东西。就要反着看,用镜子照着看,或者叉开双腿,低下头从胯间往身后看。老汉我小时候就见到过,路上遇到个人,怎么跟他说话他都不理,就那样跟着你。还是老汉我留了个心,借口说要解手,一叉腿一低头,看到身后那人脚都不沾地吓得我撒腿就往家里跑,跑回来就生了一场大病,阿妈说我差点病死喔。”林知织拿着手机的手在抖,她小心翼翼,举着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屏幕上出现了她的脸,还有身后那群同样大气不敢出,紧张等待着的签署人。没有任何异样,似乎那老人家说的是错误的法子。林知织记得一直让自己觉得怪异的是灵堂,得找个办法拍一下。她借口要问问他们这首哀乐可不可以,自然而然得转了个身,将前置摄像头对准了摆好的灵堂。屏幕中出现了她的脸,和一副左右倒挂着的挽联。白纸黑字的挽联无风自动,簌簌作响。它们倒悬着,没有一个人发现它们贴反了。这幅挽联是那个圆脸微胖的女孩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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