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识海快一个月, 这是陆鸢鸢睡得最好的一觉。第二天起来时,陆鸢鸢神清气爽,只就是胳膊被段阑生枕麻了。一低头, 她看到段阑生的脑袋拱在她胸口,翘翘的鼻头抵住她的衣襟, 身体没有安全感地蜷起来,气息清浅。昨夜被她抱住时, 这家伙一开始似乎有点不情不愿。但睡着后,本能还是让他往温暖的大人靠拢过去。段阑生长大后的睡相就是安安静静的,小时候也不输给未来的他。陆鸢鸢抿抿唇, 沉默一下,就坐起来, 把手臂抽了出来。她一动,段阑生就醒了。似乎糊涂了一阵, 他慢慢一眨眼,才跟着爬起来, 略宽大的寝衣下滑, 露出了一边肥嘟嘟的肩。陆鸢鸢给他把衣领拉好,面不改色地说“起来吧, 你自己会洗脸和穿衣服吗”段阑生揉揉眼睛, 这次回答了她, 声音嫩嫩的“会。”“那行,把衣服穿好, 我去做早饭。”陆鸢鸢用最快速度蒸了四个肉菜包,将肉丝粥盛在一个小木碗里这是昨天去买衣服的时候顺手买给段阑生的儿童碗,又浅又小,不怕他砸破了会划伤手。回来时, 段阑生已经穿戴整齐,自觉地坐在椅子上等她。陆鸢鸢检查了一眼,衣服扣子对上了,鞋子也没穿反就是很明显不会梳头,头发是披着的。化人了就是有好处,不用再手把手地监督他吃饭。陆鸢鸢将木碗放在他面前,段阑生双手捧碗,低头喝了口粥,润润喉,才拿起一个肉菜包子,安安静静地咀嚼,吃相很文秀。陆鸢鸢说“阑生,我们一边吃,一边谈谈吧。”段阑生闻言,抬起头,放下碗,绀青色的瞳眸看着她。他的眼眸比长大后圆很多,瞳仁占据很大比例。“你化人后,还记得以前的事吧”段阑生点头。陆鸢鸢委婉地试探道“那么,在这之后,有什么打算”段阑生呆了一下。陆鸢鸢不想他误解自己的意思,叹了声,说“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只是想问你,之后有什么想做的事吗如果有的话,可以随时告诉我。”但让她失望的是,段阑生微微垂首,没有吭声。也不知是没有想法,还是不想告诉她。陆鸢鸢本来认为,只要等段阑生能说话了,就很快能找到离开识海的关窍。可真的实践起来,才发现自己太天真。系统“是的。诸如你有什么想要达成的愿望告诉我,我们一起把它解决了,就能离开这里这一类简单粗暴的问话方式,是得不到真正的答案的。你需要靠自己观察。”陆鸢鸢叹了一声。既然识海的环境是这个小镇子,多和人接触交流,说不定会有更多线索。陆鸢鸢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个镇子很小,附近只有一个老郎中。而她虽然还没有金丹,不过上辈子当过丹修,给普通人治个发烧感冒跌打扭伤,也不需要金丹法术,还是绰绰有余的。老郎中身边缺乏人手,陆鸢鸢找到他,说明来意,又经过一番试验,就得到了一个在店里工作的机会。她对老郎中说段阑生是自己远房亲戚,她不放心小孩一个人在家,希望带着他来上班。老郎中性情严肃,可看段阑生这么文静的模样,还是应允了。故而,从这天开始,陆鸢鸢开始带着段阑生往返于医馆与家里。她在铺子里干活时,段阑生就在她旁边看书。一眨眼,就是半个月。陆鸢鸢每天都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只就是,还没有什么进展。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思路是不是有错之际,一个转机突然来到。这一天,陆鸢鸢来到医馆,就被老郎中差遣去送药。原来,早些时候,一个货商的仆人来过,称自己的主人这几天感染了风寒,给了老郎中一张药方,让他按着上面的清单来拣药,午时之前送到镇子西边的渡口。老郎中腿脚慢,陆鸢鸢接过捆得扎扎实实的药包,来到了目的地。她把段阑生也带出来了,出来走走总比一直待在铺子里好。渡口熙熙攘攘的,颇为热闹。自从上次走丢过后,现在只要出门,陆鸢鸢都会牵住他的手。段阑生也习惯了。这座小镇在山下,若要离开,需要经过渡口坐船去江对面,再走几天山路。现在隔三差五就下大雪,山里的路都要被雪封死了。今天便是最后一天有渡船往来的日子。明天开始,想要离开,就得等明年开春。所以,这番热闹景象,过几天大概就看不到了。陆鸢鸢找到了买药人的船只,发觉对方居然包下了一整条船。找船家说明来意后,她从船家口中得知,买药人是泸州人。听说前段时间发达了,攀上了几个修士,这次要帮那些修士运一大批宝物去泸州那边卖。很快,一个仆从模样的人从船舱钻出,来接过了她的药,一手交钱,嘴里还抱怨道“你们也来得太晚了,船马上都要开了”接过药,对方匆匆回到甲板上。果然,船家开始收起舷梯。船只缓缓离开渡口,驶向江对岸。陆鸢鸢站在渡口下,看到这仆人走向船舱,突然,一个男子迎面从舱中步出,他看着也就三四十岁的模样,面相平庸而敦厚,衣着富贵。那仆人挤出笑脸,将药包递给男子,显然那就是他的主子。就在这时,陆鸢鸢突然感觉到,自己手中那只小手一僵。她似有所觉地低头,看向段阑生,发现他的脸色极其怪异,死死地盯着那艘船上的男人,牙关“咯吱咯吱”地咬着,瞳孔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竖,身躯抖若筛糠,仿佛被魇住了一样。陆鸢鸢发现了不对,心头咯噔一跳“段阑生段阑生”此地人来人往,她担心段阑生会一时控制不住,当众露出妖怪的特征,连忙将他用披风一裹,抱起来。段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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