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订亲了?”寒冽刺骨如冷潭阴厉般的声音发自凌拨云的口中,两抹燃烧的火光在他眼底跳跃,似阴间的幽冥手握夺魂铃,一步一步逼向那将亡命的生者。他的心口被挖了个洞,沁沁而出的不是他鲜红的血液,而是他暴怒下衍生的魍魉。上苍命定中的伴侣,谁敢来抢。他觉得被戏弄,一股强大的不满奔涌而出,属于他的女子竟已是他人未过门的妻子?但随后而来的是更大的失落感和恐慌,她是别人的未婚妻,也就是说他随时有可能失去她,这个让他心动的女子。这种掌握不住的感受叫他不安。“你在生气吗?”凌拨云差点没跳起来咆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生气?”他气自己为她动心。“两眼。”不怕死的云日初指指双眸。见惯了尉天栩和应嘲风被好友惹怒的眼色,她丝毫不畏惧夹杂着烈焰的怒火,眼睛膛得像牛目的凌拨云。男人特别爱生气嘛!欢欢说生气的男人像狮子,只要吼两声就没事了,用不着介意,反正怪人多如羊毛,不在乎多一个。不过,她身边也没出现过正常人,个个古里古怪。“初儿,你真的和人订亲了?”一个乞儿?他怀疑起她话中的真实性。“是呀!”这种事瞒不了人。“什么时候?”“嗄?”云日初板起手指头数。“我满周岁那年吧!杨伯母刚怀孕。”指腹为婚。凌拨云挑高剑眉问:“那对方小你一岁喽?”小毛头一个,不足为患。“对呀!可是他好老成哦!我爹都没他沉闷,所以我才离家出”走。她赶紧捂着嘴。她并不讨厌杨广琛,而是不想太早出阁,宁波距扬州城路途遥远,嫁了人便不能常常回来探望一干亲友,日子一定很无聊。欢欢和丫丫觅到好夫婿,她为她们高兴。但是爹拿她们为例要她提早出阁,她抗拒的心理不由自主的泛开,她想多自由几年钻研葯理,因此选择离家这条路以抒心中不平。如果没有意外,她还是会嫁入杨家,当个“闲妻凉母”混日子吧!“你逃婚?”他的心情突然变好了。“才才不是呢!我有留书”云日初愈说愈心虚。“你的选择是正确的,跟着一个小鬼成不了气候,我会教你做女人的乐趣。”凌拨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一展雄风。十来岁的小毛头在他眼中不足为惧,很容易就可以摆平。“谁要你教,你太自以为是,杨广琛是个好人,不像你这么坏。”她不喜欢他暗示性的语气。人不是货物可以私下买售。“很好。”他冷冷地扬起上唇。“他住在哪里,做何营生?”“你想干么?”“杀了他。”云日初心一惊。“他和你无冤无仇,杀他又没好处可得,你太坏心了。”好处就是你,小笨蛋。“他是乞丐?”“不是。”她闷闷地回道。“行商?”云日初摇摇头“不是。”“江湖人?”“不是。”凌拨云不满意她简单的回答。“那他是干什么吃喝,神仙吗?”“他是读书人啦!要是神仙早升天了。”他真烦,问个没完。“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不会带给你幸福的,早日变节投入我怀抱。”他邪笑地吻吻她的发丝。“想得美,我宁可削发当个尼姑,也好过当人家的妾。”一点地位都没有。她连正室都快不想当了,岂会想不开当人家的妾室?“你很贪心嘛,初儿。是不是要我把元配之位许给你?”她挺狡猾的。他考虑过给她个正式名分,毕竟能得他喜爱的女子并不多,用来留住她倒是个办法,反正多妻多妾人之常情。若是父皇指婚某官家千金,到时再依进门前后排大小,娶妻只为繁衍后代,人数多寡端看他的心意如何,也许过个一年半载他就会厌倦她的陪伴。但他心里很清楚,此刻,他要她。“不要叫我初儿,我只想离开这里,你少把人心弄得那么丑恶好不好?我不是爱慕虚荣的姑娘,而且我家很有钱。”云日初说得很委屈。他不快地搂紧她。“动不动就说要离开,我待你不好吗?”凌拨云指指一屋子的珠宝饰和上等衣料。“哪里好了?你们这里规矩好多,不许人话多、不许人自由走动,丫环比客人凶,还管东管西地嫌我不够漂亮,长得丑碍着谁的眼了?“我不是笼中鸟,关在以黄金打造的笼中就会快乐,我爹都没限制我交友的自由,爱到哪儿玩就到哪儿玩。”“紫绢没好好伺候你?”放肆的丫环,他绝不轻饶。她有些黯然。“还好啦!只是嫌我哭太久。”长到十七岁,头一回有人指着她鼻头骂祸水,心里头难免不好受。那个名叫紫绢的丫环摆明瞧不起她,以外表来评论一个人的价值,当她真是贪慕富贵,意欲攀上枝头做凤凰的乞儿。人总是太肤浅,她为天下贫苦人家叫屈。而且她长相如何是她自己的事,何需外人来评断,她的亲朋好友可没嫌过,却叫个貌美的丫环来嫌弃,惹得她泪流不止。她生来就是千金小姐命,哪受过这等对待?“放心,初儿,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凌拨云柔声道:“你想我怎么惩罚她?”善良的云日初微微一笑。“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少小题大做。”“让主子不高兴便是大不讳,仁慈只会纵容他们的恶行,我命人鞭她十杖好了。”“十杖!”那不死人了。她急忙说项“我是客人又不是主子,你不能那么残忍。”凌拨云不爱听她刻意疏远的语气,突显她是外人的形象。“二十杖。”“你你太过分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存心让人家内疚是不是?”“严苛厉刑才不叫下人爬到主子头上,这是府里的规矩。”他向来不善待枉顾本分的人。“那是你不懂以心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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