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阮临不动弹,看着陆席的目光好像更亮了。
陆席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转头去看电脑屏幕,说:“快去。”
阮临这回终于见好就收了,立起来跟着护士长出去了,然而没两分钟陆席的手机就收到了两个人加上好友以来来自阮临的第一条微信:陆院长,你其实是有点喜欢我的对不对。
紧接着第二条:不然你为什么不直接拒绝我?
陆席抓狂了。
怎么不直接拒绝你?!
还不是怕你伤心难过!
陆席默默回忆自己为数不多的两次拒绝人的经历。
齐豫他一点都不熟,而且对方一看就不是阮临这种情窦初开的小朋友,所以他完全可以没有心理负担地直接拒绝;那个未曾谋面的姑娘更是不用多考虑,他总要坦白自己的性向,不能耽误人家不是?
怎么到了阮临这里,就这么难呢。
陆席想象了一下自己直白地告诉阮临“我不喜欢你”之后阮临那种失望委屈的样子,自己先心疼了个不行。
这太乱来了,明明这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和恋人相处的模式,他却不仅连怎么妥当的拒绝都没想好,还被人家撩得一颗心扑通通乱跳。
他瞪着微信上的两条消息发愁,手机邮箱弹出来提示窗口说有新的邮件。
邮件是一封医学研讨会的邀请提示,这个研讨会在一周前就已经发过邀请了,主办方是他的母校,但是他的专业方向交集比较小,陆席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就一直没有回复邮件。
他盯着上面的日期和地点看了一会儿,回复邮件表示自己会按时出席。
他想,小朋友的存在感太强了,他在自己跟前的时候,自己几乎是被他压制的,两个人之间一直也只能是他在主导,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理智地去思考两个人的关系。
于是兢兢业业的陆院长,跑了。
研讨会在c大举办,很隆重,邀请了许多国内外知名专家。
陆席临时起意打算出席,一整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手里的病人情况要交代给其他医生,预约过他看诊时间的病人还要一一致电修改预约时间或者转手给其他医生。
等处理完医院的事情,回家随便收了两套衣服就直接去了机场。
他胡乱买的机票,心事重重地上的飞机,结果诸事不顺。
一开始的时候航班一直在延误,好不容易熬到起飞了,旁边的大妈大晚上的跟空姐要了四回咖啡,前头地小孩嚷嚷了一个小时“光头强”,吵得陆席脑壳都疼了。
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再临时去找酒店,办理好入住已然凌晨两点多,陆席熬得神情困顿,精神萎靡,呵欠连天。
但是这倒是有个好处,他没了经历再去琢磨阮临,进了房间胡乱冲了个澡,脑袋挨着枕头就困得睡了过去。
睡得倒算安稳。
第二天研讨会还没开始,也不用工作,他一夜无梦地睡到了自然醒,但是再想眯一会儿就睡不着了。
他胡乱摸索到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做好了面对铺天盖地的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的准备,结果打开锁屏,除了手机app的推送之外,竟然一条消息也没有。
陆席愣了。
他又确认了一下时间,手机上显示的确已经是上午十点半。
那一瞬间陆席也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失落,只是冒出来了一个没头没脑的念头:都这个时间了还不见人影呢,小朋友还说要给他送早饭,能饿死他吧。
现在他也快饿死了,前一天只在上飞机之前在机场吃了碗面,基本上都消耗在了听“光头强”上。
出去吃饭还得洗漱收拾,陆席索性直接叫了客房服务,要了份早午餐。
他习惯性地喝咖啡提神,但是却鬼使神差地对服务生说:“要一份豆浆,一份芝士焗吐司和一份水果沙拉吧,麻烦给我配两份糖。”
等餐的时候陆席仍旧在划拉手机,他害怕阮临追问他为什么都不打招呼就跑了,可是没有阮临的消息却又仍旧不安。
因为他在心虚。
这种一声不吭直接跑路的行为实在是太怂了,被他三个发小儿知道了能笑话他一辈子的那种程度的怂。
可是他没办法,阮临的霸道直白和委屈撒娇都能让他无计可施,面对阮临他除了心软就还是心软。
为什么会心软呢?
因为小朋友像是一只从小生活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的幼崽孤狼,却偏偏在看见他之后收起可以保护着自己的獠牙和利爪,垂下了尾巴,在他身边蹭了蹭。
交出了信任,就会被伤害。
陆席很怕,他怕如果自己伤害了阮临,以后他会更孤独地生活,再也不信任任何人了。
现在的小朋友多好啊,眼神柔软又纯粹,而不是最一开始遇见他的时候那种要和全世界都打一架的敌意。
又为什么会担心呢?
因为是他非要捡阮临的啊!
好版主